妙手生香_作者:董无渊(173)

2021-06-20 董无渊

  冯夫人欲言又止,想了想又住了口。

  还是再等等?

  如今她这身子骨特殊,贸贸然把这事儿提出来,她又没法子在中间说道撮合,反倒不美。

  含钏望着冯夫人笑盈盈的,赶紧把她从小木屋旁边扶了出来,“...正散味儿呢!您别凑近了!”又招呼着她落了座儿,上了几碟糕点,不敢把牛乳茶呈上去,想了想把制好的杏脯干装了一盘让小双儿送过去。

  含钏见冯夫人将杏脯干吃得干干净净的,临到夜里便收拾了一小罐儿杏脯干,又捡了两只小儿手臂长短的干花胶包了个小攒盒,让小双儿送过去。

  花胶是很好的东西,从鱼腹中取出鱼鳔,切开晒干后制成,食疗滋阴、固肾培精。含钏选的是黄唇鱼的鱼胶,是鱼胶里最珍贵、最大的那种,被当做救命的东西的。当初内务府给了白爷爷十只,白爷爷给了她三只,本是留给她攒嫁妆压箱底的好东西。

  再好的东西,也得送给对的那个人。

  冯夫人对“时鲜”当真是不错的。

  当初因裴七郎一事,“时鲜”生意寥寥,是靠着冯夫人带来的夫人奶奶们才把食肆救活过来的。毫不夸张地说,“时鲜”完全可以不开晌午的茶饮,单单靠晚上的膳食生意就能让含钏赚个盆满钵满,晌午的茶饮利润远远不如晚膳,含钏为何还坚持开下去?

  就是为了给这一群偶尔出来散散心、透透气儿的夫人奶奶,一个歇脚之地。

  在这儿有好吃的茶饮,有轻松的气氛,还有完完全全、完完整整的自己。

  不是谁的妻室,也不是谁的母亲,就是自己。

  含钏不止一次地听到有些夫人奶奶在这儿用茶饮时,唤对方的时候都是用的闺名,“玉娘!”“七娘!”“阿巧!”

  都是真真正正的手帕交。

  就像当初在宫里一样...

  掖庭里的姑娘们都是散落在地上的一颗又一颗小小的火星,若来了一阵小风,便可将这些小火星尽数吹灭,可若是这些火星聚在了一起,团成了一大块儿,便如同可燎原的火炬。

  含钏每每想到这里,就舍不得关掉晌午的茶饮生意。

  这样一想。

  含钏脑子里的那根缰抓住了。

  特意寻了晓觉寺的扶若大师定了挂档口牌子的日子,五月十八日,含钏去城东特意请给“时鲜”题字的老秀才重新提了两个字,照旧还是用石头牌匾挂在了档口的头上——

  “时甜”。



第一百二十三章 竹筒牛乳茶(下)

  小双儿正学着认字儿,看墙上石头匾额上的字儿,指着认,“时——甜——”

  含钏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双儿的后脑勺。

  含钏考虑过是否直接用“时鲜”来当做档口的名称,想来想去,到底还是换了一个既不一样,又看得出来是一家人的。

  “时甜”这个名字,含钏还蛮喜欢的,有种小软酥吃进口,顿时化成渣渣的曼妙幸福感,还有种夏日里酸梅红茶入口生津的冰冰凉凉感,不是甜到发腻的感觉,是微微甜软又带几分回甘的意味。

  新的名字,意味着和“时鲜”剥离开,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这儿,可以做在“时鲜”做不到的事儿——比如茶饮降价,比如用不那么精致的竹筒杯子,比如面向的食客更偏向于家中略有富裕的平民百姓...

  那些付不起一盅茶并一盘点心的平头百姓,也能花少少的钱,吃到一样的味道。

  不也挺好的?

  夫人、姑娘们挺喜欢这个名字和这个档口的。

  嗯...

  从档口外食客送来的花儿树儿就可窥一二——都是贵家太太夫人们送来给这小小档口撑场面的。

  快把胡同尾巴占满了...郁郁葱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从天而降了一片林子...

  “时甜”正式营业!

  暂时只推出了牛乳茶,小双儿暂时守着档口,只卖晌午,十文一个竹筒,以芦管饮之,出身豪门世家的太太夫人们素日想喝了,便差遣仆从来买,行色匆匆的来往人嗅档口飘香,也愿意驻足买上一盏喝喝看。

  单只要牛乳茶,便给窄窄小小的芦管。

  若是要加食料,便特意筛了宽宽粗粗的芦管。

  贴心是贴心的,好喝是好喝的,贵...也是挺贵的...

  冯夫人家的嫂嫂凑趣儿买了一杯,手捧着锃光发亮的竹筒杯,小口小口地吮吸,没一会儿就喝了个精光。

  冯夫人的嫂嫂目瞪口呆地捧着杯子,看了看芦管,又看看含钏,憋了半晌,“您...这才多点儿?比厅堂里的牛乳茶起码少一半!就要十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