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悦兮含糊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没打算听他的话,她知道秦洵向来言出必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停云死在这里。
宁悦兮离开诏狱后,一个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她一直在回忆和苏停云的点点滴滴。
她和苏婷云自小就认识,儿时两家长辈便戏言要结娃娃亲。
当时不过是玩笑话而已,可没想到多年后她还是嫁给了苏停云。
说到底,他们并没有做夫妻的缘分。
在成亲之前,她一直都把苏停云当作哥哥一般看待。
打小苏停云便待她很好,那时候她总是跟在苏停云身后哥哥哥哥的叫,但凡有人欺负她,苏停云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她出气。
每一年的生辰苏停云都会送她一件礼物,这些礼物如今都做了嫁妆,被她带来苏家,如今就摆在她眼前。
五岁那年他送的草蚂蚱,七岁时送的布偶娃娃,十岁时送的自制木弓,十三岁时送的玉佩,十五岁他送了一对玉镯,十六这一年他上门提亲……
那时父王战死,后来秦洵又娶了别的女人,她感觉天都塌了,整日伤心难过,有一天苏停云来找她,她靠着他的肩膀哭了整整一个上午。
等他哭完了,苏停云才开始说话。
“你若忘了他,便不会这般难受。”
“如何忘?”
苏停云半开玩笑般说道:“不如找个好男儿嫁了,有了新的人在身边,时间越长,你渐渐就会忘记过去的事。”
她有些不相信:“真的吗?”
苏停云点头:“真的。”
就算可以这么做……想到她和秦洵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若是被将来的夫君知道,必不能容她,她有些泄气的低下头说:“我不想嫁。”
苏停云似笑非笑的说道:“那怎么行,我还打算三媒六聘娶你过门呢,你不想嫁人,那我的算盘岂非要落空了?”
原本以为他只是逗她开心,第二天他就派人上门说媒了。
她认为他说的对,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可她不想害他,她配不上他的赤诚坦荡,苏停云似乎想到她会拒绝他,那天他郑重说道:“兮兮,不要着急拒绝我,我会给你时间忘却过去,如果你做不到,我不勉强你,但请你也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
那一刻,她才知道苏停云对她的心意。
……
思绪收回,宁熹悦将紫檀雕花盒子收拢,抱着盒子站起身来,心中已做好决定。
到夜里,几声闷雷响过之后,闪电劈过天空,天上仿佛被人捅了个大窟窿,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雨势磅礴,庭院内狂风怒吼,似要将地面的一切都卷走,宁悦兮冒着风雨从国公府的后门出来,在门口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往皇宫去了。
乾清宫内,秦洵身着寝衣,散了头发,靠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坐在灯下,他看了半夜,手中的书卷却一页也不曾翻动,他仍保持这个静静坐着的姿势,似在等候什么。
外头雨势凶猛,那风顺着槅扇的缝隙吹进来,将烛台上的火苗吹得东摇西摆。
青花花卉纹八方烛台里的灯油又少了些许,秦洵眼角微抬,问了一句:“张怀初,现在几更?”
“回主子的话,现在一更。”说完后,心里又默默地想,外头雨势那么大,也不知那位会不会来?
一更天,还早,再等等。
到了二更天时,张怀初又多添了些灯油,雨下了一个时辰,却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似要将大地淹没一般。
秦洵的目光从树上抬起来看向紧闭的门窗喃喃道,“从前兮兮最怕打雷。”
张怀初没敢接他的话。
就在他提心吊胆的时候,外面的小太监进来通报说郡主到了。
“让她进来。”秦洵迫不及待的说道。
宁悦兮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雨水从身上滴落下来,在地上一路蜿蜒,将地衣都弄脏了。
她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秦洵,轻轻走过去,适才下马车后她走了一段路,途中狂风肆虐,吹折了她手中的雨伞,她只好淋着雨过来。
她知道此刻一定很狼狈,身子又湿又冷,可她已经顾不上了,屈膝行礼:“给皇上请安。”
她浑身都湿透了,冰冷的衣裳贴着身子,将玲珑身段尽数勾勒出来,细腰上下的弧度很是诱人。
秦洵瞥了她一眼,眸光微沉:“张怀初,去取朕的斗篷过来。”
宁悦兮原本想要拒绝,可想到一会儿自己要做的事情,拒不拒绝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