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脸埋在她颈间,不理她的话儿,只问她,“允淑,你到底对我是什么心思,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半分位置?”
她叫他说的也是一酸,仔细想想,回道,“同宝儿哥是不一样的罢。”
“只是不一样么?”他眼框微红,起来坐在床边,拉她的手,“就没旁的了?”
她跟着坐起来,旁的怎么说呢?怕是不能直言不讳说出来,见着他还好好的,她在寿王府就没白白蹉跎了时光。
躲躲闪闪的,生怕叫他看出这点小心思,她往地上瞧,岔了话儿,“我今儿才从府上出来,头前给皇后娘娘请安,瞧着是上年纪了,两鬓斑白的。”
他却不随着她的话走,简单应承,“人哪有不上年纪的?我晓得这几年你过的艰辛,堤园是荒园子,比冷宫好不到哪里去,叫你受苦了。”
她摇头,“初几年确然不太好过,夏天蚊子咬,冬天没炭火的。不过我是个顶勤快的人,”她拍拍胸脯颇有些得意,“开荒垦地,种了不少可吃的,跟着我的奈奈也是个肯吃苦的,幸好有她做伴,日子过得挺顺意的。”
她就是这样,惯来容易知足,不像她二姐姐李允善,自从跟了沈念,三天两头的闹腾,府上跟着一大堆的奴才婢子使唤,沈家二老出面定下来的国公府嫡女也被退了亲。
她抬头,想起来这还是在宫里头,让人瞧见了,寿王定是要为难他的,便劝道,“你快些回去吧,叫人瞧见了传到寿王爷耳朵里,要为难你了。”
他冷笑,“你以为他为何放你出来?为的不就是这个,若不是故意让我来见你,何必安排这一出?”
允淑有些困惑。
“他想让我帮他弑君,”他看看允淑,自嘲,“官家活的太长久,他等不及了,想借我的手除掉官家,待官家殡天后,再把弑君的罪名往我身上一撂,他是人人称赞的圣明君主,我是弑君的乱臣贼子,到时候将我推出午门外,顺势收回东西厂大权,一手如意算盘打的精着呢。既然想让我去做送命的差事,那就得让我得到些好处,不然这几年我替他东奔西走,知道他做的那么多龌龊事儿,不给我点甜头尝尝,岂不是叫他很不放心?”
“你真的,要替寿王爷弑君么?”
本以为她老老实实在寿王府呆着,他就能如李葺说的那样安稳,有个好前程,原是她想错了,叫他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里。
她抬眼,绞着手里的罗帕,“都怨我,你若是没遇着我,就用不着这般了。”
“怨你什么?”他抬手替她理理头发,“这事儿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自有办法脱身,倒是你,”他捧她脸,仔仔细细打量,“是个大姑娘了,长得这样好看,寿王是个男人,你天天在他跟前晃,他可轻薄你了么?”
她摇头,“自进了王府就没见过寿王爷的影子,你不用担忧我,我有办法周璇的。”
都说着不用替彼此担忧,却心里都忧心着对方。
他心里本来存着千言万语想问,觉得见着她能说三天三夜,如今真见着了,发泄一通情绪后,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允淑瞧他两手无处安放,无奈,她心里也很是喜欢他的,如今换她主动一回罢,她伸手揽他腰身,环着他柔柔的问,“你方才说能给我儿女承欢膝下的,可是真的么?”
女人的身子柔若无骨,缠上来就是销魂的撩拨,他定力不够,溃不成军。
“你不信么?”他拉她手往中单那处触碰。
允淑面红耳赤的抽回手,“罢了罢了,便是没有儿女也不打紧的。”
她犯不上叫他出丑,又何必执着于这事儿上的?
廷牧急急从外头来,到门口见奈奈一脸惆怅的来回徘徊,嘱咐她外头候着,径直过来敲庑房的门。
“主子,皇后殿那头儿传话了,寿王妃要回府,叫人到处寻大姑来的,眼下人正往这里来,咱们还是退避的好。”
允淑捏捏他袖子,低头道,“你走吧,别回头叫他们瞅见,如今咱们身份隔着呢,落了人口实反倒是不好。”
好赖他犯糊涂也就是一时,轻重厉害分的明白,也没再说什么,随手扶扶她发髻,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不舍的开了门锁,再回头望她一眼,折回来把允淑拥怀里,轻轻嗳了声,“回头我想办法让东厂的番子混进寿王府,总会有些漏洞可循的。”
他这话说的违心,往寿王府上安插眼线若是能成,早就安插眼线了,何至于等了好多年的,只是他不说点什么让自己和允淑放心,又怕没了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