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清点完财物,我特意交代阿良,带着珍贵药材,帮我走一趟洛阳,听说荣国公夫人重病,国公爷和三公子、公主都对我有大恩,这点药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尽管我知道,国公夫人的病多半是李昭捏造的,哄骗月瑟和子风回去,但,该尽的心和人情,我还是要尽的。
下了马车后,我将面纱戴好,进了酒楼后门。
四处看去,大堂那边点着灯,穿着马褂长袍的小二在擦洗桌椅、木招牌还有半人来高的落地青花瓷瓶。
嚯,几日没来,酒楼装饰进度非常快,正中间是个圆形水池,里头安放了极漂亮的石假山。
假山上有迎客松,松树下则有个钓鱼老叟,假山跟前则是头用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羊,有交角有须,姿态矫健,踏水而飞,水池里堆放了鹅卵石,还养了许多红色小鲤鱼。
凌空悬挂着非常有特色的吊灯,柜台后边的墙上挂着巴掌大小的木招牌,一半是酒楼素日里经营的招牌菜,另一半则是火锅的荤素配菜。
二楼太黑,我就没上去看。
店里的小二看见我来了,忙笑着打招呼,说李少和莫管家此时正在后厨呢,问我,要不要知会他们一声。
我忙说不必了。
看了圈大厅,我满怀愉悦地带着云雀和护卫往后厨去。
离得老远就看见厨房灯火通明,李少和酒楼的莫管事背对着我,站在里头,一个拿着流水账本在记,另一个则清点酒菜。
李少今儿穿了身宝蓝色夹纱直裰,头戴玉冠,他生了一双桃花眼,皮肤白皙,虽说三十多岁,但保养得甚好,貌相还算英俊。
李少其实名唤李鉴,继承父业后做出了些名头,街面上人都尊敬地称他一声李少。
他并没有察觉到我来,仍背对着我,揉了下发酸的双眼,一边看账,一边笑骂莫管事:“仔细些,过会儿丽夫人来了,咱们得一笔笔给她交代清楚。”
莫管事翻看着一坛坛名酒,笑道:“明儿不能来么,非要大晚上过来,她家下人好凶,一脚踹开我家门,让我赶紧回酒楼等她。”
我一愣,立马了然,想必我前脚从家离开,李昭后脚就派人过来催李少、莫掌柜“接驾”。
烦不烦,真是没完没了地干涉。
“你还说呢。”
李少摇头一笑,手指摸着鼻下修剪得整齐的胡须:“爷今儿新纳了个姨娘,脱了衣裳,进了洞房。”
他两指成剑状,指向自己的底下,坏笑:“刚亮出宝剑,要到敌营探探虚实,打算大肆杀伐一番,就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了。”
莫管事大笑,紧接着问:“那位丽夫人什么来头,这么大的款儿,敢这般支使东家您,莫不是京中哪位大人家的外室?”
“行了,少扯淡。”
李少白了眼莫管事。
那莫管事笑道:“算我猜对了?对了东家,您见过那位夫人的真面目没?她一直戴着面纱,头些日子过来盯装饰,我们底下人都好奇她到底长什么样儿,甚至开了个小赌局,猜她是俊是丑,依我看,身段是极品,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又媚又水灵,说话带着点南方腔,软绵绵的,还怪好听的,应该是个美人儿吧。”
“越说越过分了。”
李少合上账本,半正色半开玩笑:“别乱猜,她脸上有疾,不方便露脸,这才放下面纱,还有,人家可不是什么权臣公爵的外室,那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子,懂?”
莫掌柜顺着李少的话头,打趣:“原来咱们老东家还有这么段风流韵事,哈哈哈,老太太知道么。”
李少大笑:“我娘若是知道,非得把我爹灵位给烧了,哈哈哈。”
说到这儿,李少打了个哈切,有些不满地咕哝道:“大夏天弄什么火锅,还羊肉,不怕吃了嘴里起泡、上火拉稀?得,都是祖宗……”
听到此,我莞尔一笑,携着云雀走上前,从后面轻拍了李少的肩,将这男人吓得哎呦了声,立马转身。
他看见我来了,大窘,眼珠子左右乱看,呵斥莫管事:“再他妈的胡说,老子就把你舌头拔下来泡酒!”
说到这儿,李少笑着给我抱拳行礼:“丽夫人,您来了呀。”
“李大哥,小妹当不起。”
我忙虚扶起李少的胳膊,笑道:“真对不起啦,来的匆忙,误了大哥的好事。”
李少低下头,一直用袖子抹汗,连连说哪有哪有,强笑道:“过、过几日咱就能开张了。”
说到这儿,李少侧过身子,请我进来,递上账册,笑道:“草民,哦不对,在下这几日已经按单子将菜品采购齐全了,夫人过过目,若是哪里不满意,我再去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