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作者:小夜微冷)_作者:小夜微冷(43)

2021-06-30 小夜微冷

  荣国公下巴微抬,雪落在他的胡须上,很快就融了:“老夫这两日调兵遣将,此时洛阳城内城外共三万兵马,我家老大在边关还能支应八万,王爷,你造你的反,老子管不着,可你要在我头上撒尿,别怪老子不念旧情了,不服的话,咱老哥俩先打一场?”

  魏王脸色极难看,他将大铡刀扔掉,一把将胳膊上的羽箭拔出,折成两截,掷在斩将台上,冲荣国公一抱拳,什么话都没说,收兵离去。

  我喜极而泣,跪下给国公爷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人这辈子,能见过多少次生死攸关的事,这次,真是开眼了,长见识了。

  我想爬上斩将台,可腿脚实在软,动不了、

  忽然,谢子风拉住我的胳膊,笑着将我拽到上面,朗声道:“嫂子慢些,没事啦。”

  我一愣,连声道谢。

  “袖儿。”

  我忙不迭跑过去,蹲下身,笑道“没事了没事了。”

  “嫂子,我刚才都要吓死了。”

  盈袖靠在我身上,小女孩似的放声大哭。“埋怨”谢子风:“三哥也是的,都不告诉我,害得我在你家门口跪了一晚上。”

  “这叫天机不可泄露。”

  谢子风莞尔,他用剑斩断左良傅身上的铁链,手拍着左良傅的脸,皱眉问:“老左,你没事吧。”

  “可真有你的。”

  左良傅拳头锤了下谢子风的肩头,指着城墙上仍在谩骂的夜郎西:“赶紧把我兄弟放下来。”

  转而,左良傅目光落在谢子风身上,痛苦地咳嗽:“若、若你把这身铠甲送我,我就没事了。”

  “脸皮真厚!”

  谢子风笑骂了声,动手脱身上的银鳞细铠。

  “你真给我呀。”

  左良傅笑道,摸了下谢子风的剑:“哥们的绣春刀让他们折了,呵呵,你家大业大,也不差这把剑哈……”

  “滚蛋!”

  谢子风白了眼左良傅,矮下身,笑道:“脱铠甲是为了背你,你倒惦记上我的剑了。”

  说话间,谢子风就将左良傅背起,朝国公府疾步跑去,而盈袖抱着铠甲和剑,紧紧跟了去。

  午夜的风雪甚大,很快就将满地的脚印遮盖住,亦将鲜血和人头埋住,白茫茫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我站在空寂无人的街上,仰头,任雪花落在微烫的脸上。

  到此刻,我依旧没能缓过来,整个人轻飘飘的。

  忽然,我发现斩将台边站着个高瘦俊美的男人,是陈南淮。

  他痴痴地盯着台子上还沾着血的铁链,一句话都不说,不知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他身上。

  “啊。”

  陈南淮身子一动,发现是我,他苦笑了声:“是嫂子啊,瞧,我又一次失去了所有。”

  “是么。”

  我淡淡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总是在抱怨,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可你有没有想过,妻子、朋友为什么都一一离你而去,南淮,你得回头朝走过的路看看,或许答案就在那儿。”

  多余的,我没有再说,快步离去。

  夜晚的洛阳很冷,加之下了雪,我的袄子已经湿成一片,冻得我瑟瑟发抖。

  我环抱住自己,想赶紧去国公府瞧瞧袖儿两口子。

  谁知在路过一个漆黑小巷时,发现停着辆蓝布围车,车下站着陈府的管家。

  我一愣,陈砚松在车上?

  他在等我?

  我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车内酒味甚浓,陈砚松窝在软靠里,一口接一口地喝酒,脸上浮着抹红,他给我递了壶,亲自打开,笑道:“这么个好日子,陪我喝一杯。”

  我抿了一小口,是秦酒,又呛又辣。

  “你可真狠心。”

  我白了眼陈砚松:“说不救就不救,若是盈袖今晚被斩首,我看你怎么笑得出来。”

  陈砚松只是笑,没言语。

  我察觉到这事没那么简单,皱眉,压低了声音:“荣国公难不成是你请的?”

  陈砚松碰了下我的酒壶,喝了一大口:“魏王疑我,今儿这出其实也是在试探我。”

  陈砚松狞笑了声,将襟口的白花拽掉:“幸好国公爷来的及时,否则,我真的要开口替他们两个求情了,那到时候,我陈家上下、你、袖儿夫妻、淮儿,怕是都得祭旗。”

  “你还真能按捺得住,装得好。”

  我举了下酒瓶,问:“你怎么能请的动荣国公?他和魏王的交情,似乎比与你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