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深这会儿也已经洗漱沐浴,换上了一套绸缎的白色寝衣。
秦云柔捧着锦绣盒,站着正屋的檐下,抬手扣了扣纸糊的雕花木门。
“进来。”里面传出李云深低沉的男音。
秦云柔抖了抖睫毛,把怀里的锦绣盒抱得更紧了一些,这才推开雕花木,从外头跨过门栏,走进了房内。
李云深正坐在金丝楠木床前的八仙桌旁,他穿一身纯白寝衣,双腿大大咧咧的张着,见到秦云柔抱着小木盒子进来,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朝她伸出食指轻佻的勾了勾:“小丫头过来。”
秦云柔应了一声,转身合上房门。
李云深今夜颇有耐心,也没有火急火燎就把她往床上扛,而是一直坐在八仙桌旁,等秦云柔自己步履缓慢的走近身,他甚至没有不耐烦的出声催促。
秦云柔想,看来,他让她今夜给自己绣个荷包,是真的要看着她绣好了,才让她侍寝罢。
待到秦云柔走至李云深跟前,李云深拉了一张椅子给秦云柔道:“坐罢。”
秦云柔把怀里的锦绣盒搁到八仙桌上,正准备弯腰坐进椅子里。
李云深忽然道:“你不先脱了大氅吗?”
秦云柔往下坐的动作一顿,她大氅里面就穿了寝衣,没有别的了。
李云深见她犹豫,便说道:“屋里烧了地龙,也有炭盆,很暖和了,就把大氅脱了罢,要不我帮你?”
说着,他就要伸手过来给她解大氅的系绳。
“奴婢自己来。”秦云柔赶忙说,稍微躲了一下李云深伸过来的手指,自己低头解开脖颈处的系绳,然后把大氅挂在太师椅的靠背上。
李云深见她按照自己所叮嘱的,里面只穿了一套崭新的雪白干净的寝衣,满意地点了下头,眼中荡出笑意,问道:“可要我把烛光调亮些?”
“好。”秦云柔软声应下。
李云深取来剪刀剪断一截老了的灯芯,又用小镊子把新的灯芯拉长来,片刻后,房内的烛光果然更亮了些。
“你等会。”他又去把琉璃树灯搬出来,把树灯上的烛火一盏一盏点亮来。
屋内,星星点点烛火梦幻般的亮起,仿佛是夏日林中的流萤,又仿佛是山顶的星空。
秦云柔从锦绣盒里取出新的竹绷,绣帕和丝线,她用竹绷箍紧白色绣帕的正中间,用银针穿了丝线,开始给白色鸢尾花的图案起针。
李云深拉了太师椅坐到秦云柔的身畔,他单手托腮,盯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目光专注又深邃。
秦云柔一手端着竹绷,一手捏着银针,本想专心致志的绣花,但是旁边的目光实在太过火热滚烫,让她有种被火舌舔舐的感觉,如坐针毡一般。
过了片刻,她实在是被看的吃不消,便扭头同身旁盯视她的李云深软声恳求:“大人能不能不要打扰奴婢?”
“我……打扰你了吗?”他没有发声啊,怎么就打扰她了?李云深觉得很莫名。
“大人可以去做别的事情吗?不要一直盯着奴婢瞧。”秦云柔试图让李云深转移一些注意力,不要全付身心搁她身上,让她有种被监视的恐怖感觉。
“我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李云深摊手无奈道:“看着你,就是我此刻最重要的事了,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
李云深说的很坦诚,让秦云柔无从反驳。
“那……好罢。”秦云柔叹息一声,只能低头继续绣花,她尽可能的忽略身旁如有实质一般的滚烫目光,尽量做到心无旁骛,但其实真的很难。
“嘶!”
“怎么了?”李云深吓了一跳,握住秦云柔的小手,放到眼前细看,在见到秦云柔粉嫩的食指指腹处的红色小血点时,他俊逸的眉峰皱起,心疼地责备:“怎么这般不小心?”
秦云柔低下头,用软糯的声线有些委屈地说道:“大人一直盯着奴婢瞧,瞧的奴婢心里发怵,才会一时走神,扎了手指。”
李云深听后哑然失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是本官害你流血了?”
“奴婢不敢。”秦云柔小声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李云深凑过来,捏着她的下颚慢慢抬起,深邃的眼眸里荡漾着笑意,他嘴角一勾,坏坏地说道:“说到流血,也确实是本官害你流血了。”
他低下头,同秦云柔咬耳朵:“在教司坊的那一夜,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