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道如此,便想到今夜该是十拿九稳了。”李云深走到屋门旁,慢慢推开房门,歪点了一下额头:“走罢。”
大安帝国内四进院的府邸格局大多相差无几,从耳房出来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往北走,路过三间角房,便是后院了。
这会儿,圆月高挂于苍穹,开阔的后院空地上洒满一片圆月清辉,在那清辉中央,正有身穿黑袍的巫师口中念念有词,那巫师的脸被涂成五颜六色,双手高举过头顶,边跳边唱,像是祭祀,又像是某种特俗的仪式。
长长的桌案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符纸和木盒。
秦云柔仔细的数了一下,是十个木盒
十个!秦云柔去看李云深。
李云深也正好朝她看过来,在她耳边道:“莫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好。”秦云柔默声应下。
巫师走到木盒旁边,逐一打开,并把符纸贴在里面的鬼面上。
果然是鬼面!秦云柔的眼眸霎那间睁大,那鬼面竟是魑魅魍魉之类的异兽,青面獠牙,在月华下瞧着好不吓人。
外头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铁头梆子敲响了铜锣,咚咚咚三声。
“子时到了!”更夫喊道。
巫师开始疯狂的念咒,许少彬从幕帘后面走出来,他穿一身月白长袍,站在月华之下,仿佛和月亮化为一体。
他仰头看月,眼中涌出汩汩泪水。
“要叫他失望了。”李云深在秦云柔耳边小声道:“死者,如何能复生呢?不过是世人的痴心妄想罢了。”
就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李云深抽出袖子里的火炮,用火折子点燃,那火炮嗖嗖两声,射向空中,在月下绽放出五彩烟火。
刘浩见到信号,他朝浩浩荡荡围在许府周围的侍卫抬了抬手,发号施令道:“进府,抓人!”
许府的四个门同时被外头撞开,激烈的吵闹声把府中的所有人都惊醒。
许少彬眼睁睁看着刘浩领着大理寺的近卫闯了进来,同时也看到李云深带着秦云柔走至他的跟前。
“你没有醉?”许少彬问李云深,虽是问句,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你不也早就猜到了吗?”李云深同许少彬道:“此刻这般神情自若,怕是早就猜到我装醉留在府中,等你露出马脚,既是猜到,为何不隐藏?”
“芸儿死了,我的心就跟着死了,十年前,无法令芸儿复活,我如行尸走肉般活了十年,如今,还是无法令芸儿复活,我自知犯下滔天大恶,罪孽深重,便等着你们来捉我,兴许,早一些死去,或在冥府能够见到芸儿,也不知她能不能原谅我犯下的罪。”许少彬沉痛说道。
秦云柔走到那些鬼面前,把鬼面翻转过来,查看里面的支架:“这些支架,果然是人的头骨所制。十个尚未及笄的少女,于你无冤无仇,不过是阴月阴日阴时生,符合你招魂复活妻子的条件,就都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你杀她们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令十个家庭生不如死吗?”
“秦姑娘,我刚才说过了,我自知罪孽深重。”许少彬道。
“可你的神态并不像后悔,不过是随口承认了一句罪孽而已。”秦云柔说罢放下手中的头骨,对许少彬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许大人的发妻芸儿,应该不是病故的罢。”
“你……”许少彬一直冷静的脸慢慢变了色,他蹙起眉来:“你休要胡说!芸儿她就是病故的!”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多么冷血的一个人,才会接连杀害十个少女,眼睛都不眨一下,明明是长着一张人皮,可心却是黑的,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感情的。”秦云柔道:“李大人同我说,从小缺乏成年女性关爱的人,长大后就会异于常人。”
“许大人怕是幼年长期遭受虐待,精神异常。”秦云柔靠近一步,问道:“许大人有隐疾,发起病来连最亲的人都会杀害!”
“不!我没有!”许少彬一改刚才的沉默淡定,他忽然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额头,发狂地上蹿下跳:“我没有杀芸儿!芸儿……芸儿她不是……”
说罢,许少彬抬起脸来,赤红着眼眸朝秦云柔冲过来,伸手要掐她的脖子。
李云深把秦云柔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又反手扣住许少彬的胳膊,然后把他的胳膊反剪到他身后,踢了他的膝弯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