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备孕日常_作者:雪崩的火山(54)

  如果自己这时候说我是丞相的内人,恐怕马上就会被当成失心疯赶出去吧……

  于是直到桑枕被领着进净房洗了澡,换了丞相府下人的衣服,分好了房间,他也没说出自己是桑枕来。

  在大邺,人们认为双性本淫,因此严禁双性当下人。他们大多都被收在青楼,或是达官贵人的后院里,若是自己双性的身份败露,恐怕会被别人当成是从青楼逃出来的奴。

  于是他洗澡时推脱自己肚子疼要上厕所,没让管事验身,等他回来时,人都走没了,他这才敢开始洗。

  洗完了他才感觉出自己一天没吃饭的肚子咕咕叫,但还要捱到管事分完房间才能去领饭。

  当他们一排人站在敬事房的院子里,姑姑问你们愿意跟着谁时,桑枕脆生生地答道。

  “我想在丞相身旁伺候。”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姑姑听见,也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桑枕急切地看着姑姑,可是姑姑却不理他,先是给书房,厨房,园子,门房,马房,兔房都指了人,然后又给每个人都排了房间,直到人都走光了,也没和桑枕说话。

  桑枕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教训了,支支吾吾地问姑姑,为什么不安排他。

  姑姑鄙夷地看着面前这个模样不错,却心比天高的小仆,一字一句道。

  “来福,你以后要是嘴上再这么没数,就不必在这伺候了。”

  “丞相千金之躯,不是你这种人能伺候的了的。”大人贴身的仆从,除了家室清白,家底殷实,还要会几下拳脚功夫,这人沾着了哪条?

  她问下人想去哪伺候,只是象征性地表示自己的民主,没想到这个没眼色的新人居然还说出来了。

  于是莫名其妙得罪了姑姑的桑枕,就这么住进了排头最晒的屋子,成了打扫下人屋子的扫地仆,再一次错过了和段景相见的机会。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几天,桑枕想不出办法,更托不到人带话,心想反正自己已经进了府,不愁见不到夫君,于是也就安分地扫起地来。

  从前和夫君在一起,好日子过惯了,从不知府里的弯弯绕绕,现在独自在府里当下人,他才体味到人情百态。

  像他这种不是亲戚托进来,手里又没钱的,最是容易被短着用度,好在桑枕也不在乎这些,只是排队领饭轮到自己只剩汤水时有些难过。

  现在自己都已经回家了,为什么还是见不到夫君呢?

  一想到段景可能就在前院或者大书房里办公,休息,而自己只能在后排扫地,他的心里就升腾起难过来。

  以前,他的日子过的懒,除了在卧房绣花,就是在园子里玩,偶尔去书房缠一缠夫君,一天就过去了。

  而现在,他才看到府里到底是什么样子。这里没有精致的绣样,没有馨香的花和巧致的小玩意儿,这里有的只是早上的雾,晚上的油灯,人迫着人的命令,和拼命活络以求生存的笑脸。

  他刚进府时,不经意间曾瞥见园子里有一架秋千,那是夫君给他造的吧。

  以前在段府时,这架秋千一直没有机会摆出来,现在的园子专门垦了一块地,就放秋千。

  夫君,我好想你啊。

  段景病了,染了风寒。

  那天有线人说曾在西山看到与桑枕相像的脸,于是他就去了西山,那是招矿工的地方,他不信桑桑在矿场,但只有一线希望,他都要去。

  每一个都不是。

  半夜他骑马回去,看到黑漆漆的园子里,那架漆了白釉的秋千,默默的坐了上去。

  秋千是依着桑枕的身高制的,他弯着腰坐上去,也不觉得挤,就这么无知无觉地坐了一夜。

  第二天,他就染上了风寒,大病了一场。

  以前他跟着新皇出去寻访时,在雨中骑马赶路也不会生病,这次却如此轻易地病倒了。

  “来福!前头要冰呢,你快提一桶去!”

  今天桑枕的活是看冰,最近暑气重,前面的屋子里都要放冰,他就负责等着来提冰的伙计,从屋子里提来给他们。

  桑枕猜测是哪个伙计上厕所了,前面又急着用,才只能叫他去,听见吩咐后,他赶紧从后间里的冰车提下一桶冰来,呼哧呼哧地往前院赶去。

  去了之后,院子里的侍女给他指了指屋子,道:“赶紧提进去,腿脚这么慢!”

  于是桑枕就提着冰桶进了中间最大的那间屋。

  他把桶放在前厅,擦了擦额上的汗,屋里守着两个下人,叫他提到内间去,仔细别出声惊扰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