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依臣所看,它应当无事。”
慕襄闻言一顿,便让申卓墨退下了。
他摸了摸香香柔顺的毛发,道:“怎么,你也想他了?”
香香叫了声,或许是应了。
那日,慕襄将那枚玉佩重新戴到脖子上,并在未央宫里留了一夜,无人明其缘由。
【史册有记,襄帝上位,遂囚国师无果,后其离去,襄帝于朝旭十二年六月二十踏入尘封之未央,一宿未出,翌日宣及未央宫解封,再无言笑。】
群龙宴会开宴那天,其余国都也都派来了代表,一时间整个京城热闹非凡,各色各样的人流涌动,拥挤的同时也暗藏危机。
如今大襄内心不齐,各国各有打算,本都想借机探明情况搞点事情,却没想到大襄当今圣上玩了一出让他们措手不及的戏码。
襄帝说是借群龙宴会广而告之,前太子慕钰谋逆之事已查明真相,非太子情之所愿,他本人也受逆臣挑拨,这才误会兄长。
遂及,襄帝释放前太子慕钰,恢复其皇室之子名分,且封其为禹王。
这一招打蒙了所有人,包括丞相宋晋。
宋晋匆匆踏入皇城,要要觐见,但却被告知陛下在和他臣商议国事,让宋晋稍后再来。
宋晋也没走,直接在御书房前等了半个时辰,才被慕襄召见。
“陛下来这一出又是想做什么?”
“太傅来了正好。”慕襄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让尚喜给他展示桌上的女子画像,“大庆、属国、边罗都有和我大襄联姻之想,孤曾言要为先帝戴孝三年……”
他抚着一位较为清秀的女子画像:“孤觉得,这位作为大襄未来的禹王正妃再合适不错,太傅觉得呢?”
禹王正妃,等于是给慕钰选的正妃。
可慕襄刚宣其无辜,为他“洗清”谋逆罪名,慕钰这会儿估计还在牢房里,粗重的铁链都未必被解开了。
“恕臣不明,陛下所行为何?”
慕襄视线从女子画像上收回:“自然是履行当初孤和太傅之约。”
宋晋一怔,他自然记得刚宫变的第二日,慕襄前来找他,他们密谈的约定。
“可当初陛下所说,是两年之内若无功绩,便交出王权”
“可孤这些日子觉着,孤毫无天赋,皇兄比孤更能做好这个位置。”慕襄淡道,“太傅该高兴才是,孤会尽快结束手上国事,将这玉玺”
他顿了顿道:“交于皇兄手上。”
“胡闹!”宋晋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陛下当这皇位是儿戏吗?想坐就坐,想……”
他对上慕襄的眼神,突然又噤了声,好久后才说:“荒唐……陛下比太祖还要荒唐……”
他突然佝偻了身体,像是累了,口中慢慢说起了过往秘事:“当初蒋将军功高正主,受到无数有心之人弹劾,他为新朝安宁迫于无奈假死,却被太祖借势强禁宫中,最终郁郁寡欢而亡……”
你们一个个,都在拿皇位当作儿戏。
“陛下如今却要为一天外之人,放弃这已稳坐的皇位,陷大襄于动荡之中……”宋晋深吸一口气,“恕臣接受不能。”
慕襄听到前半段,眼中错愕难掩。
雅帝在位时,后宫只有蒋将军的妹妹一人蒋执潇。可照丞相的说法,这蒋执潇竟然就是蒋将军?
堂堂一代名将,男作女身,委于帝王身下……
“国师知道……”慕襄下意识地问出了口,可说到一半却觉得没有必要,师禾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知男儿与男儿纠缠前例,自然也看懂了他的所言所行……明了他的妄念。
可师禾却选择了离开,并言说再难相见……
而瞧宋晋后半句话中意思,显然也是看破了他慕襄对师禾的心许。
慕襄扶了下书案,他闭了闭眼睛良久后道:“太傅不必忧心,孤相信皇兄会处理好一切。”
短时间内再次更朝换代,表面上看虽然无利于大襄国情,但慕钰若上位,只会做得比慕襄出色,长久来看,自然是慕钰能让大襄走得更稳、更远。
遑论慕襄用师禾走的这些时日才看明白,他当初要这皇位,约莫也只是想要得到师禾的温存罢了。
否则当初又何必许下两年之约,不过是明了自己身体病弱,命不久矣,想要最后搏一搏……
可宋晋老了,他只想保持暂时还算安稳的现下,不想再生突变。
这些时日,慕襄所做的一切也都证明了他还算一个合格的帝王,长久下去未尝不可。
宋晋长叹一声:“陛下,切不可执着虚无之人,国师大人绝非良配。”
所谓虚无,便是摸不透,抓不着。
“孤心意已决,太傅不必再言。”慕襄背过身,咽回喉中酸涩,“皇兄今日便会出狱,太傅这会儿前去,还来得及为皇兄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