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鼻子贴着他的衣襟,闻到他身上血和草屑的味道,含糊地说:“那我多谢少侠……”
等等,我这样算是在占他便宜吗?
抱着抱着,闵鸩忽然问我:“傻子是不是比常人要命硬些?”
我思索了会,认真回答他道:“有可能啊,毕竟傻人有傻福。”
闵鸩说:“我看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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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时还以为闵少侠走了,爬起来在床上发了会呆,就瞧见他拿着两个菜包子走进来。
他塞了个到我手里,说:“喏。”
我边啃包子边问他:“闵少侠,你跟那些小和尚很熟么?”
闵鸩咬了口包子,说:“不熟。”
我不信,说:“可你好像常来这里呀。”
“我娘……”闵鸩撇了撇嘴,说,“就那个死很久的婆娘,原先想叫我当和尚,我觉得没意思,就偷了他们香火钱跑了。”
我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听到他这句话,险些被噎住。
他接着说:“那老和尚可厉害,叫了几个人把爷抓了回去,说我六根不净,本就不该拜入佛门,但我娘又求过他们……”
闵鸩坐在我身旁,眼睛望着窗外。
侧耳能听到檐上的细微的鸟鸣声。
“爷才不白吃白喝和尚的东西,睡也只睡柴房。”闵鸩嗤了声,说,“学了几年武艺,就跟那和尚说,要有杀人的事不好下手,喊我去做就是了。”
他摊开那本该柔嫩漂亮的手掌,给我看上面的厚茧,低声说:“我不欠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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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鸩说往另一头有个小村,有卖糖人糖饼的,也不算太远,太阳落下前就回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他脸上又黏了那些假虬髯,抹了尘土,又戴了斗笠,衣服里垫了棉布,乍一看还挺像那些江湖汉子的。
我说让我也试试往脸上贴胡子,闵鸩说我贴没用,一眼就叫人看出来的。
我不服气,跟在他身边说:“我上回可一下就认出你了!”
闵鸩没法解释这个事,就岔开了话,说:“傻子,要不我教你轻功?”
我停下脚步,犹豫道:“之前先生教过我,只是我笨手笨脚的,没有学会。”
闵鸩说:“你还能当一辈子药童不成?”
穿过竹林的时候,我捡了根竹枝,瞎比划了一番。
我摆出架势,踩着石板路去追他,道:“闵少侠,看剑!”
闵鸩也折了根树枝来挡,闷笑说:“你别做傻瓜事。”
他嘴上说我做的是傻瓜事,可还是陪我打闹了一路,斗笠下的唇角似乎是带笑的。
我跟着他嘿嘿地笑,说:“闵少侠,你长那么好看,就该多笑笑。”
闵鸩哼笑了声,把压着的斗笠抬起来,露出那双晶亮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故意把唇角压了下去。
我皱着鼻子,把竹枝插在衣带里,伸手去把他的唇角重新往上扯了扯。
嗬,他的假胡茬还有点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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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小贩还在,我本想多买一串糖人给唐大侠,但怕他回来时糖都化了,还是等下回他跟我一起来再买罢。
我弯腰凝神盯着大爷画糖人饼,一时就没发现闵鸩去了别的地方。
刀枪碰撞的铿锵声差点震得大爷把我的糖人扔地上。
我偏过头睁大眼睛去看怎么回事。
就看到几个黑衣蒙面的人在追着闵鸩出招,可怕得很。
我就说他那副打扮不靠谱,这不是马上就被人认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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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冲上去帮闵少侠,可我手里只有个糖人,也还没学会飞那么高的轻功,只能眼巴巴地站在这里望着,不知道过去会不会害他分神。
看那些人下手都极狠,不像是我从前想的那些过家家的把戏。
纵使闵鸩武功再高,也没法挡住几个人四面八方地出招,这番工夫下来,到底还是落了下风。且他似乎怕这事波及到我,故意引着那些人往离我远的方向走。
眼见着他身后有人要刺匕首,我心中一惊,脑子还没转过来,腿就自个在地上一蹬,出手把手里的糖人扔去撞掉了要飞向闵鸩的暗器。
似乎、似乎是轻功的感觉!我先前分明没有成功过的!
在过耳的风声中,我的五感忽地变得格外敏锐,对旁人微小的动作都感知得一清二楚,于是对那些刺客要出的招都能有个准确的预判。
莫非是明心丹的药效发作了么!?
我也来不及想不明白,就觉得丹田发热,一股暖流涌至四肢,刹那之间,我就揽着闵鸩的腰把他抱在了怀里,一面出掌拍向了他身后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