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喝上一口,他就忍不住做呕而吐出。
可他还记得当时的楚御衡,眉眼含笑,多情的黝黑双目颇为勾人地看着他。
或许他被酒气熏的双颊发烫,这落在楚御衡眼里便是他不胜酒力,一小口桂花酿就让使他面色红润至此,楚御衡伸手替他抹去嘴角溢出的酒汁,还故意耸肩挑眉调笑:“这般不能喝酒,这么娇气离了朕怎么办。”
他那时心气高,最受不住楚御衡用此等方法去激他。
闻言就抱起酒坛仰头喝了起来。
最后一切就宛若失控了一般,酒坛在月色下倾倒,没喝上几口的酒水濡湿了他的袖摆。
他不知只喝了这么些,就能让人酣醉如此。
月明星稀,唇舌相触,呼吸之间都裹挟着夜幕时分不动声色的极致欢愉。
第一次饮酒。
以及……第一次同楚御衡那般亲密,水乳/交融。
容暮人生中的数个第一次都在那一夜里,随着桂花酿的浓郁酒香悄然而逝。
现在容暮再听楚御衡提起桂花和桂花酿,只觉过往风流已经烟消云散的寂然。
许是因为那一夜里酒中的一场意乱情/迷,他就搭上了自己后来的几年岁月。
但让他重归当日,他或许还会如此。
毕竟那一日的楚御衡太为耀眼,也太过有欺骗性,竟能瞒过月光,将他装进眼眸。
第34章 昔日情分
昨日昏沉了一整日,华淮音睁不开眼。
他只知似乎有人将他从牢狱里搬了出来,随即马车慢慢悠悠的晃荡,他就到了一处温暖适宜的场所。
华淮音现在终于能睁眼看看周围,不过腿骨胀痛,华淮音还闷哼了好几声。
床头的烛火已经熄灭,烧焦了的一点烛灯芯弯着细细的焦黑身骨,无声彰显出他已在这处躺了有些许时辰。
不是寒冷脏污的狭小天牢,他睡着的床榻绵软温热,除了腿骨依旧疼痛不已,他此刻浑身干爽,血腥气都洗去不少。
这到底是何处?
屏风那头忽然有一灰衣小侍端着水盆进来,见他醒了,立刻眉开眼笑。
“少将军可算醒了,我家大人今早可问了好几回呢!”
“你家大人?”
华淮音干燥破裂的双瓣轻轻颤抖,发出的声音却可忽视无闻。
小侍没听到他说的话,当下手脚麻利地用温热的帕子替他擦着脸,又给喂了几口温热的茶水。
“少将军且在榻上前安生的躺着,我这就去唤我家大人过来。”那人端着盆子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而华淮音方才喝了几口水,此刻唇腔的干渴被压下去;他想起身,但腿骨一点也使不上力来,只得干巴巴的躺在榻上。
整个屋子别样的精致,从墙上摆放的画作到屏风的精致雕纹,都透露出他看不懂的文人墨气。
但虽看不懂,他也知这些都是好东西。
而他结识的那些武将匹夫里可没有人会用这些东西,有点闲钱就拿去锻造长剑长弓,怎会花在文雅的画作摆件上?
华淮音思绪飘摇,一袭白衣身影倏然晃荡在他脑海中。
乖乖……
他莫不是被容暮从牢里给捞出来了……
但等他当真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轻浅朝他走来,华淮音也不惊讶,他心头微痒,像是心口有做未愈合的伤疤,绵痒得让人使忍不住伸手去挠。
朦胧里,华淮音脑海一道光闪过,似乎在天牢里他就见过这般场景。
那时他浑浑噩噩卧倒在地上,听见脚步声袭来,抬眼只见白色的鞋靴一尘不染,再想往上看,就已失去了神智。
但白衣胜雪,着实给华淮音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原来那时出来的男子就是容暮啊。
华淮音心口暖暖的,仔细想来,容暮这人的确不错,那等高位还能坦诚对他,危难之际有何人来天牢里瞧看过他?
武将式微,他又无文人好友,就算死在天牢里,也没有高位之人会为他说句话。
可容暮来天牢里助他。
容暮是个好人。
他要和容暮做兄弟。
可华淮音就怕容暮嫌弃他……
容暮不知这人这么能胡思乱想,到了华淮音榻边就停步榻前,还是那般嘴角微抿轻笑:“少将军可感觉好些了?”
华淮音紧着一张脸,面骨上的刀疤耀武扬威:“是丞相大人将末将救出来的?”
容暮点头:“少将军是昨日从天牢里出来的。”
华淮音想起之前天牢里那袭红衣的闻栗,那人心狠手辣,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