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说他心里有了某人的身影,却不愿承认是他。
第二日天还没亮,容暮就顶着困顿的双眸起来了。
宋度见到自家大人醒来这么早还有些惊讶,但一想到昨夜闹了一通刺客,也压下心湖的涟漪。
为大人束着头发,宋度看着镜子里无精打采的自家主子,突然提道:“周管家方才说,少将军想见一见大人。”
“见我?”
“少将军也起的早,这会儿正在榻上生气。”
容暮微愣,连早饭也没顾得上用就去华淮音的屋子里瞧瞧。
华淮音果然在生气,铁青着一张脸,一旁的药都不喝。
服侍的服从尴尬地站在一边,捧着药不知所措,见到容暮过来,求救般的视线就飘了过来。
宋度接过仆从手里的药碗,立在自家大人一旁。
此刻华淮音的脑袋埋在手掌中,整个人莫名阴沉沮丧。
昨晚的刺客虽说没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但华淮音知道一定就是闻栗派人来追杀他的。闻栗的疯狂让华淮音叹为观止。
华淮音也奇怪,自己之前都没有见过他,怎得让闻栗就不愿放手。
听到有人脚步声袭来,华淮音闻声辨人:“末将知道昨晚的刺客从何而来。”
容暮挑起眉梢,让侍奉的人都退了下去。
虽说昨夜丞相府遭了刺客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府邸,但华淮音现在的话却不是人人都能听的。
遣散了众人,容暮道:“少将军且言。”
华淮音目光灼灼,黝黑双目里似有火焰在燃烧:“是闻栗。”
听到闻栗的名字,容暮睫羽轻颤,忽就笑了:“少将军这是有了证据?”
容暮不是没怀疑过闻栗,但坦白而言,闻栗不可能能在如此短暂时间内就有此等羽翼。
只怕身后有人罢了。
容暮双目幽暗。
看容暮不相信,华淮音攥紧了拳,声音也放大了许多:“除了他,还有何人会追杀我到如此地步!”
容暮让宋度把药碗递给华淮音,华淮音接过碗也不喝,情绪急躁。
容暮无奈地抿抿唇,当着华淮音的面抬起他的左手,然后掀开手腕的宽大袖子。
刹那间,宽袖里头裹起的白布跃然眼前,容暮朗言:“不止你被刺客伤到了,昨夜本官也是。”
华淮音:……
一直等到喝完药,那苦涩的药汁也没有将华淮音繁杂的心绪给压下来。
一会儿挠挠额头,一会儿忍不住扣扣腿骨发痒的伤口,武将忧烦起来手就闲不住。
最后华淮音看着床边还在把弄着月白袖口的男子,表情认真地言道:“刺客既杀你又杀我,所以这是我们二人共同的仇家?”
“嗯。”随意的糊弄着人,容暮不想华淮音去想这个问题。
但华淮音就像陷入了死胡同一般:“这样一来的确有问题,闻栗想杀我,我知道,那闻栗怎么会想杀你呢?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的人,你们俩又有什么渊源,难不成真是我多想了……闻栗还没有坏到这个地步?”
容暮闻言笑了,这渊源可就深了……
是他太相信楚御衡了。
楚御衡这么些年来所出手的官宦世家,数量可不算少了,如今借着闻栗的手对自己出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他还是不愿相信楚御衡会这般……
他都言明要去江南,远离朝政和俗,楚御衡还不放他?
但看华淮音对闻栗的反感,容暮突然感了兴趣:“你就这般了解闻栗?”
“呸呸呸!”华淮音一连吐了好几口吐沫,“谁了解他呀,他就是个疯子。”
“哦?”
看容暮露出了个愿闻其详的表情来,华淮音忍着心头的恶心细说起来。
“他用刑的时候专门鞭打我大腿骨,还往我上处招呼,就想要我断子绝孙!”
这个“上处招呼”容暮没听懂,但等到华淮音说完他就懂了。
容暮一时之间不知该做出任何种反应,华淮音说话果然和他不同。
他便不会将这些词句挂在嘴边。
“他内心恶毒的很!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让我跪下求他,他都不放过我!”
“闻栗的确不喜你。”
“啊?”
“据说他有一同胞姐妹,当初一同过境时就死在边关的华老将军的箭下。”
“死在我父亲的弓箭下?”
容暮颔首。
“难怪他那般恨我……可我父亲束手边关,对于那些可疑的人本就手握处置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