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不配_作者:饮鹿(97)

  虽然话依旧不算多。

  往后的故事就简单了起来,他同楚御衡相处后,心渐渐地就飘到楚御衡那儿去了,初次动心,容暮也恍惚,他居然心慕一个男子。

  可那又何妨,甚至他知晓楚御衡原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一国天子时,震颤之余,他也没想过放弃。

  只是暗地里下定了务必要考取功名的决心,他要站在自己能站的最高位,和楚御衡对视。

  后来他的确做到了,站在丞相的位置,还强求了不该强求的一段情。

  倏然忆及书院的往事,容暮蓦然一笑。

  他现在还想着楚御衡作甚,都已经分开了,就应该彻底的把他忘掉。

  已经这般年岁,还有什么放不下……

  就此,容暮拾掇着包裹里的图纸,手上的动作都轻快了稍许。

  他的一手字画拿得出手,但他的字迹决然不能再重现于世间,就此他只能作画。

  这些便全然都是他南下邰南郡时新改良的图案。

  萱桂,柿蒂纹,亦或是新的云纹。

  他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再因钱财而棘手。

  喟叹一声,风水轮转,容暮抽出其中两条崭新发带。

  这是半月前,南下邰南郡时,当地的绣娘连夜绣出来的。

  图案是他给的,料子是沈书墨考察时选用的,邰南郡的绣娘一共做了有三条,其中一条赠给了沈书墨,而剩下两条他则收用起来。

  等晚上再送何朝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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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用膳,膳食分外简单。

  何朝刚从庙里出来,还没一年,所以大荤大肉吃的少,而容暮本就以素为主,二人饮食上还算和谐。

  如意香干,双椒水豆腐,还有一蛊汤,依旧以素为主。

  桌上也没有那般严苛的规矩。

  “食不言,寝不语”的训谕不复存在,何朝当下扒拉着碗筷,将嘴里的花生嚼得咔咔作响,期间他还时不时冲着容暮抛了几个问题。

  大多是何朝这月温习功课时遇到的难题。

  日暮西山,明黄烛光下,容暮三言两语将何朝的这些困顿讲了个通透,愣是让何朝连饭都少用了一碗。

  饭后,容暮漱了口,看何朝帮忙收拾好碗筷,又从宽大的袖摆里取出一枚素纹发带。

  何朝搓了搓手,看着容暮送到自己眼前的发带,惊讶道:“给我的?”

  容暮颔首,往前递了递手中之物:“外出邰南郡时新作的,想来适合你。”

  男子的指节匀称如玉,指甲也被修理得恰到好处,此刻绵软的发带缠着容暮的手骨,烛火轻晃下,一时之间让何朝分不清发带和容暮的指节,哪个更白润。

  何朝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接过。

  发带上还带有余温,那是容暮指节的温度。

  何朝仔细端量着手里的发带,指腹细腻感受着。

  普普通通,但又分外的顺眼。

  就和容暮之前拿回家中的衣物料子一样,简约,又不失风雅。

  何朝一看便知这也是容暮所做的图案。

  将这枚发带仔细叠好揣进怀袖里,何朝双目透亮,郑重言道:“我过几日的秋闱就用这发带,沾沾你的文曲星的喜气。”

  何朝的话让容暮不免觉得好笑:“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文曲星的喜气供你沾。”

  “有的,有的,你就是有的!”何朝反驳了容暮的话后,严肃了脸,“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也有事瞒着我,若我最后成功入了殿试,届时能否问你几个问题?”

  容暮闭口不言,方巧下人带了新的蜡烛和一盘青桔过来。

  往来之人的人影缩得极短,下一瞬又拖得极长,灯芯左右晃动之余,也在容暮平静的琉璃目中染出几许暖光。

  一时寂然中,到底还是何朝年纪轻,也沉不住气:“你若实在不愿说,那便罢了,我不强求你。”

  秋风送来了青桔香气,容暮揉捏着手里的青桔,忽就展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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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诸郡,秋意初起,不知不觉中风过飒爽;而灏京城里,秋意突袭,一夜秋霜里残荷尽去。

  偌大的宫城更是树木枯黄一片,瑟瑟秋意侵入宫墙四处。

  “皇兄,你怎么就不相信阿暮已经不在了呢?他已经不在了!不在了!不在了!”

  楚御衡的御书房里一片混乱,纸业乱飞,笔墨乱洒,乌黑的墨渍被甩的到处都是,地上还有一方磕了一角的龙纹砚台。

  而正对帝王声嘶力竭的正是当今公主陛下,楚绡宓;这乱作一团的御书房,也拜她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