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衡把弄着手腕处捆绑的发带,闻言鹰目骤然一缩,黝黑瞳目里的沉寂湖水中被打破。
喉结轻滚,楚御衡无声攥紧落入掌心的布条,本就低沉的声线愈发狰狞:“可有证据?”
暗二回报:“暗三的右臂曾断过,而属下检查过后,那尸首的右臂也有断骨的迹象,皆伤在同样的位置。”
断骨……
楚御衡兀自低喃。
他尚且不知容暮曾右臂断过骨!
楚御衡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略微松缓了些,心口破开的裂缝里有光溜过,直到现在楚御衡才有更多把握确定容暮实际还未死于火海。
板正的腰背倏然向后靠去,黑白分明的眼眸透出有力的清澈光芒,楚御衡柔了目色:“暗一你带一批人,从今日起就出宫去北疆寻容暮的踪迹;暗二,你带队去江南寻人……尤其是华淮音所在的那个郡。”
若容暮没死,能去的地方也只有这二处,一是北疆,二是江南。
至于灏京城里……
他之前就在清泉寺曾见到过容暮。
当时的容暮见他时,破开了以往的温文尔雅和绅士俊朗,胆战心悸地白着一张脸,抱着一方木匣子像是诧异会见到他一般。
可自己却不曾触碰过,就怕容暮的幻想也消失在火海里。
如今再仔细回想当时菩提树下容暮的样子,楚御衡只觉万分真实,当初他距离容暮仅有丝毫的距离,说他的手再往前一探,他就能触摸到真真实实的容暮了。
可他收回了手,在那个活生生的容暮面前转身而去。
他们曾如此之近!
楚御衡的心脉骤然一痛,原本飞速跃动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大力揉捏下,懊悔裹挟着疼痛的欣喜随着脉络涌向四肢百骸。
“慢着,你们二人先去清泉寺问询。”
“属下遵命。”
暗一暗二领了新任务出来,一个比一个面色难看。
要外出寻人哪里是一件易事。
更何况当初的丞相大人能如此果断的一把火,明眼人都知是有心为之,那怎会轻易就被他们给找着了。
天子的命令不可违抗,暗一和暗二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但这并不妨碍暗二的不满。
暗一身形高大,一身鼓鼓囊囊的肌肉都快蹦出暗卫服:“你不喜暗三?”
暗二微愣,并未否认。
“为何?”暗一狐疑。
暗二嗤笑一声:“他该死。”
暗一哑然:“他也曾得罪过你?”
“嗯。”暗二扭着眉,反问,“‘也’?他得罪过你?”
暗一素来面无表情的面上终于涌出一抹冷厉:“他之前出任务的时候戕害了我小弟,只可惜他不是死在我手上……”
暗二微惊,不再多问。
而她作为暗卫营里唯一的女子,能排行第二,所走的艰难险阻必然要比那些男子还要多些。
其中大部分还是暗三给她留的。
她的本事斗不过暗一,却能一直在自己的领域里将暗三狠狠地压着,而暗三只要那一身功夫了的,为人就恶劣至极。
当初排名出来时,暗三甚至还夜探过她的屋子,企图趁着夜幕对她动手,将她解决在暮色里,要不是她当夜欣喜,近乎彻夜难眠,断然会被暗三的突袭而丧了命。
事后暗三也不曾反思,后来他们被调往不同的地方做事,可她还听说暗三并未悔改,出任务时下手依旧毒辣,上头并无多言,谁让暗三的确有几分本事。
思及此,暗二摸摸脸边两道有如黑蚯的疤痕,目光寒寂。
两道疤,全部来自暗三。
不管何种原因,暗三那人,死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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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且不知想要糊弄的灏京人就快勘破破事实真相,容暮正在秋日里同沈书墨喝着茶。
桂花糕滋润松软,细腻化渣,如意酥,佛手酥等各式酥点也三五摆在精致竹纹素碟上,丝甜的香韵勾人得很。
看沈书墨点了满满一桌的点心,刚用完午膳的容暮无奈叹息:“太多了。”
“你爱吃就不算多,用不完的就带出去给街头乞儿。”沈书墨的袖摆被他松松挽过几道,他还让茶馆侍从看茶。
知道容暮最近还在忙着创办书院的事情,沈书墨便把自己这两日搜寻到的好地方都交由容暮手中,言辞之间,不容拒绝的意味分外明显:“这些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不若给你来用。”
容暮愣怔一瞬,推婉着将信函原封不动推回沈书墨面前:“我只在这开一处学堂,且用不到这么多的地方,况且我心中已有中意之地了,是在辜负沈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