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程宴平苦笑了一下。
赵吼心疼坏了,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程宴平继续道:“去岁今上以定国公府勾结前朝余孽,意图谋反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将定国公府从朝堂清除,从京城除去,要不是祖父于金殿上以死明志,要不是父亲叔伯自愿伏法,程家这一脉就会在世上消失了,几年后再也无人知道定国公府程家,史书记载里有的也只是谋反的程家这样的污名。”
原以为眼泪早已流尽,可说到这儿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赵吼不知道如何安慰,失去亲人的痛即便亲身经历也不足以用语言去表达,他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抱着怀中之人,将他融进自己的体内。
程宴平泪流满面,抬头看向他。
“赵吼,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黑暗中,男人的眼睛泛着水光,赵吼亲了亲他的眼睛,答的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要!”
怎么会不要呢?傻子才会放着这么好看这么善良学问还好的夫郎不要呢。
程宴平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他很庆幸,当初元光帝将他留在了京城,当时他若是以死相逼,元光帝未必不会改口放他随母亲和族人一起去岭南。
独自在京中的那些日子,他整日里以泪洗面,日渐消瘦,直至后来卧床不起,元光帝来瞧他时,眉头紧锁。
“仲清,你让孤拿你怎么办?孤已经宽宥了你们程家,你还要孤怎么办?”
程宴平,字仲清。
这是他及冠时,祖父给取的字。
即使是炎炎夏日,可程宴平还是觉得通体生寒,他缩在赵吼的怀里,“我还有个字,叫仲清,程仲清。”
赵吼默念了几遍,总觉得生疏而拗口。
“我还是叫你宴平吧。”说完又觉得镇长似乎也是这样称呼的,便就作罢,想了会道:“那我以后喊你宴宴好了。”
宴宴。
叠字,显得格外的亲昵。
程宴平点头,又道:“那只能在家喊。”
“为何?”
赵吼好奇的问道。
程宴平羞道:“回头我就是教书先生了,若是让学生们听到我这样的名字,我这个做先生的哪里还有半分威严,他们就愈发的难管教了。”
赵吼厉声道:“他们敢!”
瞧着架势,若是学生调皮捣乱了,赵吼还要去把人打一顿呢。
程宴平轻声道:“夫君,我就这一个条件,你依不依嘛。”
赵吼向来拿他没办法,听了这声夫君,简直就要当场羽化升仙了,哪里还想得了其他的,忙点头应了。
如此一打岔,愁苦和悲愤的情绪倒是冲散了许多。
赵吼又道:“那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母亲和哥哥还有其他的族人都去了岭南。”程宴平的声音复又低了下去。
赵吼道:“咱们成亲乃是大事,按理说也该让咱娘和咱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的。”
程宴平笑了起来。
这人脸皮真厚,怎的就成了咱娘和咱哥了?
虽如此想,心里却是甜甜的,“我问过镇长了,他说冬日会有商队去南方,到时候我写一封信托他们带去也是一样的,娘和哥哥素来最疼我,他们不会介意的。”
赵吼也跟着乐了。
“宴宴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我吗?”
他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拿着鼻尖蹭了蹭程宴平的。
程宴平羞的满脸滚烫,“你若是再敢胡说,我就......”他想了半天的威胁之语也未想到,原想说的是我就不理你了,可是又觉得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去找赵吼说话的,又想改成我就不嫁给你了。可是这么好的赵吼他要是不嫁,到时候让人抢去了,可怎么办呀?
炙热的气息拂在颈项间,程宴平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动静,他睁开了眼睛,正对上赵吼戏谑的眼神。
赵吼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翻身躺好。
“听完你的事了,也听听我的,听完再说愿不愿意嫁给我。”
程宴平不待他说话,就抢先道:“愿意,怎么样我都愿意。”
赵吼长臂一伸,将人勾进了怀里。
从何说起呢?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从记事起就开始以乞讨为生,吃的是剩饭馊菜,喝的是河水,睡在破庙桥洞下,天生地养。后来慢慢年纪大了,有一回有人来镇子里征兵,他当时瘦的跟竹竿似的,虚报了三岁,混进了军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