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寺庙不大,僧人统共也没几个,他们捐了点香火钱,便得到了一间清静干净的寮房,连晚膳也有人给他们送过来。
虽都是素色的清粥小菜,萧砚宁却不挑这个,倒是谢徽禛看着那些白菜豆腐,下意识皱了皱眉,筷子一拐,去夹一旁的茄子。
萧砚宁神色微微一顿。
谢徽禛,他从来不吃茄子的。
出门在外这么久,他们膳桌上偶尔有这道菜,也是因为谢徽禛知道他爱吃,特地叫人给他做。
谢徽禛将那茄肉送到嘴边,细嚼慢咽下肚,又多夹了一筷子。
萧砚宁看着他的动作,在谢徽禛目光移过来时垂下眼,不动声色地继续用膳。
入夜,萧砚宁问谢徽禛想不想下棋,他去问那些师傅借。
谢徽禛没应:“不下了,赶了一天路,你不累吗?早些歇了吧。”
萧砚宁:“少爷是觉得总赢我没意思吧?”
谢徽禛:“嗯。”
萧砚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与谢徽禛下棋,十之八九都是他赢,谢徽禛的棋技并不如他。
外头有小沙弥给他们送来热水,萧砚宁将打湿的热帕子递给谢徽禛,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把脸,目光在谢徽禛脸上多停顿了须臾,谢徽禛似有所觉,抬眼看向他:“砚宁怎么了?”
萧砚宁问道:“少爷今日为何没戴我送你的那支玉簪?”
谢徽禛镇定道:“出来得匆忙,忘了。”
“早上起来时还戴着。”萧砚宁道。
谢徽禛:“后头出门更衣便忘了。”
萧砚宁若有所思,移开了目光。
洗过脸,谢徽禛走近过来,小声道:“很晚了,砚宁,我们歇下吧。”
萧砚宁低着头,看着脚下在昏暗油灯下拖出的人影,没吭声。
谢徽禛目光落向他颈侧,那里有一个暗红色的印子,像是昨夜才弄上的。谢徽禛微眯起眼,眼里有稍纵即逝的恨色。
静了片刻,谢徽禛又倾身往前了一些,贴近萧砚宁面前:“砚宁,你怎么了?为何不出声?”
萧砚宁终于抬头,漆黑眼瞳盯着面前人。
谢徽禛似想亲他,慢慢靠近。萧砚宁的眼神始终平静,在谢徽禛的气息都几乎扑到自己面上时扬了手,一巴掌甩上他的脸。
“啪”一声响,这一下萧砚宁用了全力。
谢徽禛被打懵了一瞬,眼里翻涌起气怒,转瞬又被他强压下去,沉声问萧砚宁:“砚宁你做什么?”
萧砚宁:“疼吗?”
谢徽禛皱眉:“明知道疼你无故打人做什么?”
“你不是他。”萧砚宁一字一顿道。
对方一愣:“……什么不是他,你在说什么?”
“他不会是这般反应,更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萧砚宁说得笃定,“你假扮成他,究竟要做什么?”
“表兄。”
最后两个字出口,面前“谢徽禛”的神情霎时间变得狰狞无比。
僵持片刻后,他恢复了本来的声音,恨道:“你几时知道的?”
萧砚宁后退了一步,像瞧见什么令他厌恶至极的东西,避之不及。
徐长青被萧砚宁的动作刺激到,伸手欲要攥他,身后房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十几侍卫持剑而入,走在最前头的,是眼里盛满杀意、面色冰冷的谢徽禛。
第56章 敢赌便赌
见到谢徽禛带着手下破门而入,徐长青的反应也很快,一个旋身退至萧砚宁身后,抬起的手捏住了他脖子。
“都后退,不然我……”
“将人放了,”谢徽禛一步一步强势往前,盯着徐长青,全然不受他威胁,“将你脸上的人皮也给孤掀了。”
徐长青恶狠狠地瞪着他,手中力道渐渐加重,下一瞬,却觉腹下一痛,吃痛松了手弯下腰去。萧砚宁手肘狠狠给了他一下,趁机脱身,转瞬人便已到了谢徽禛身侧。
十数把剑同时架到了徐长青脖子上,他被迫跪下地,身体挺得笔直,死死瞪着谢徽禛和萧砚宁,仍是不屈服。
那一张人皮面具被谢徽禛的侍卫强硬从他脸上撕下,露出了其后他本来的狰狞面貌。
萧砚宁看着不由拧眉,徐长青嘶声冷笑:“竟这么快就被你追上来了,我还是小看了你。”
谢徽禛面覆冰霜,恨不能现下就将这人大卸八块。
先前晌午之时萧砚宁的侍卫回去别宫,见到他后大惊失色,立刻禀报了发生在徐府外的事情,他一听便知萧砚宁被人骗了,当下亲自带了人追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