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缺无憾_作者:白芥子(11)

2021-10-04 白芥子

  霍时修随着温晏诗里的意境,将金丝雀的笼子挂在了藤间的木架上,他没注意到温晏的动作,也说:“是啊,明年再看。”

  温晏饭饱了就犯困,在院子里就开始打瞌睡了。

  回房间之后,当儿和两个丫鬟帮温晏洗漱更衣,霍时修也在人走之后,拿了瓷枕往躺椅上走,刚刚要躺下,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温晏陡然清醒了。

  他望向霍时修,霍时修比他镇定许多,先将瓷枕放回到温晏枕边,刚准备去开门,就听到当儿说:“老夫人,少爷和小王爷已经睡下了。”

  温晏松了口气。

  可他这口气却只松了半截,下一刻连命都吊了起来。

  “把门推开小半扇,我看看他俩。”

  霍时修和温晏对视了一眼,温晏先伸出手。

  霍时修说:“小王爷,失礼了。”

  温晏被霍时修的气息包裹住了,霍时修躺到他身边,掀起薄被盖住了自己,温晏的手背碰到了霍时修的衣袖。

  鬼使神差地,温晏动了动还能动的上半身,往霍时修的方向靠了靠。

  木门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霍时修伸出手隔着被子抱住了温晏,怀里人的身子在小小地发颤,霍时修说:“抱歉。”

  吱呀声又响了一声。

  霍时修连忙收回手,往旁边移了移。

  “小王爷?”

  “霍时修,”温晏喊他的名字,闭着眼睛,声音还有些抖:“你是不是有心上人啊?”

  霍时修却不正面回答,反问道:“小王爷,你的心上人是国子监里的谁?”

  

第7章

  温晏原本觉得他的床很大,大到他平日里睡觉总觉得孤零零的,可霍时修一躺上来,还侧着身,这个床好像都变得拥挤了。还有他原本觉得窗外池塘里的蛙叫吵闹,可现在却一点都听不见了,只剩下他紊乱的呼吸声,声声敲在心上。

  霍时修可能也觉得自己僭越了,所以即使温晏看上去像是还没听懂他的问题,他也没有再重复一遍,只是说:“抱歉,小王爷,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

  “他是我父王请来教我写文章的先生,也是国子监里的监生。”温晏并不想逃避,他问心又无愧,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霍时修的问题。

  是放在心上过,但现在也放下了,最多如藕断丝连般带点留念。

  可回答不是心上人,又显得殷切。

  霍时修有那么多传闻,鸣凤坊里的花魁,听雨阁里的琴师,这些天来温晏总偷偷听丫鬟们的墙角,听来了不少故事,心里气得冒火,霍时修的红颜知己加起来比温晏见过的人还多,如此种种,霍时修也没对他解释过半分。

  凭什么要他先回答?

  况且他心里最难过的就是,霍时修在外面是人尽皆知的登徒子,却在他房里当柳下惠,还不是嫌他残废,嫌他不如外面的那些能歌善舞的美人能婉转承欢。

  温晏也是堂堂郡王,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怎甘受此辱?

  他回答得坦坦荡荡,说罢还朝霍时修扬了扬下巴,心想他都说了是教书先生,霍时修也应该能听懂。

  只见霍时修眯了一下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片刻后问:“那人是不是叫陆琢?左司员外郎之子?”

  温晏讶然:“是。”

  霍时修忽觉讽刺,无奈地笑了笑,“原来是他。”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叔父,也就是国子监的祭酒,很欣赏他,说他今后大有作为,我那日去国子监,叔父正着人誊抄他写的文章准备发给院里的众人传阅。”

  温晏点点头:“他的文章写得确实很好,针砭时弊,切中肯綮,又不失文采。”可他夸得不入心,他不明白这个关键时刻,霍时修为什么要提这样不相干的事情。

  霍时修听来只觉刺耳,连笑意都散了。

  温晏总是不敢看他,抑或是不肯看他,说话时要么垂着眸,要么望向别处,霍时修也趁此机会多看看他。

  温晏才十七,又因为长年养在府里,体弱多病不常外出,所以少了些血色,像个易碎的白玉瓷瓶,霍时修感到困扰:老天安排温晏嫁进来,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害自己。

  他觉得后者多一些,所以强压下那些不该有的绮念,坐起身来,回头把他忍了一月的话说了出口:“小王爷,本朝有规矩,皇室宗亲的婚姻需满一年才能和离,所以还要难为小王爷一段时间,等明年这时候,咱们签了和离书,你就能离开这里,和陆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