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修沉默片刻,又问:“你们认为赤劼的实力究竟如何?”
周含英答道:“下官有过观察,赤劼人野蛮彪悍,骑兵的战斗能力十分可怕,但若一战,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首先雁门关的地势易守难攻,若利用好地形,赤劼人未必能破雁门,另外,赤劼内部也分了好几个部落,几个首领素有嫌隙,有时甚至各自为政,若使离间之计,也许能化解当前困局。”
霍时修点头,“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呢?”
“在这儿,”王怀从手边的包袱中拿出一个信封,“里面分别是北境知府胡大人和魏禛魏通判这十年间贪墨的钱财情况,尤其是朝廷四次拨出的共二千两军饷,其中多少流入胡魏二人的口袋,多少流进京城众大臣手中,都有详细的记载。”
霍时修接过来,打开信封,将里面的内容细细看了一番,然后重新叠好放回,“辛苦二位了。”
王怀和周含英两人齐齐跪在地上,“下官与含英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苦受难,霍大人涅而不缁,以苍生为念,此番若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二人愿此生追随霍大人,做霍大人的左膀右臂,绝无二心。”
霍时修连忙起身去扶他们两人,“是我应该感谢二位,请二位放心,我必竭尽全力,为北境的百姓讨一个安宁。”
王怀与周含英还要连夜赶回,霍时修便让谢子明手下的伙夫做了几道家常菜,就在练兵场的屋子里与两人简单吃了一顿。
席间霍时修主动拿了酒,王怀与周含英心有感慨,也欲借酒消愁,便不推辞,喝了几杯。
回到霍府时,霍时修已经有点醉了,还想上马骑回府,但谢子明不让,非要派人用马车将他送了回去。
成蹊一直守在后院门口,远远地见到一辆马车,连忙跑了上去,霍时修还算清醒,扶着成蹊的肩头下了马车。
“小王爷呢?”
“还在等您呢。”
霍时修停在门口,问成蹊:“我身上酒味重吗?”
成蹊嗅了嗅,“还好,不算太重,少爷,您要先沐浴更衣还是先回屋?”
霍时修想了想,说:“先沐浴吧,别熏了小王爷。”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
成蹊放好了一桶热水,又将干净衣裳挂在架上,霍时修揉了揉眉心,缓步往木桶里走,热水涌上来,霍时修这才放松了一些。
这些时日,累归累,但心里是满足的,他终于觉得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而不是空有一副皮囊。
他沐浴时不习惯有人在旁边服侍,所以周围是一片寂静,偶有汩汩水声,霍时修长舒了一口气,思绪也飘远了,飘往三日后的万寿节,他四处奔走,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忽地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霍时修睁开眼,冷声道:“我不要人服侍,出去。”
来人却不说话,也没听见门关的声音。
霍时修以为又是霍夫人给他安排的什么侍女,不免发火,厉声道:“滚出去!”
可下一秒却听见一声软绵绵的“哥哥”,将霍时修的火气全扑灭了。
“哥哥,是我,我也不可以进来吗?”
霍时修连忙转头,看见温晏只披了外衫坐在轮椅上,他自己转着木轮往前移,好不容易移到能关门的位置,他一伸手,将大门关上,然后抬头冲霍时修笑。
“晏晏,这里地滑,不要乱动,我洗好了,现在就陪你回房。”说罢就要站起来。
可温晏却制止了他,“不要,我可以的,我还要帮你洗。”
他努力抓着轮椅的侧轮,一点一点往霍时修的身边挪,到底与这轮椅相伴十二三年,温晏的动作并不缓慢,很快他就扒住了木桶边,将自己拽了过去。
霍时修看着他,心忽然就安稳了,一切烦思灰飞烟灭。
温晏也不会帮人沐浴,就把手伸进去,捧了点水往霍时修身上浇,起初还很开心,可浇几下又觉得没意思了,把脸贴在霍时修的胳膊上,闷闷道:“哥哥,你只出去一天,我就很想很想你了。”
霍时修听了,心软得一塌糊涂,可是很快,他就皱起眉头。
温晏这样依赖他,以后该怎么办?
温晏没有想那么多,他黏黏糊糊说了会话,又拨了下水,一低头,却看见了霍时修下(身的东西。
比起自己的,大了好多好多。
温晏好奇地又看了看,还是霍时修注意到他的视线,先不好意思了,他轻轻捏住温晏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到另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