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江梦枕就招呼着碧烟去包茶叶,周姨娘更是得意,觉得江梦枕有意讨好他,说得话就更不好听:“如今只有一点美中不足,别人不好意思说,只有我豁出这张老脸来点破,二少夫人也该给齐家添个长孙了,否则人家嘴里的话该不好听了!”
“奴婢见识少,却不知能有什么不好听的?”碧烟把茶叶包放在周姨娘手边,“还真得请教姨娘了。”
周姨娘撇了撇嘴,“无非是什么生不出孩子、不下蛋之类的浑话...”
“姨娘既知道是浑话,就不该来我们公子这儿说呢!”
“好了,不过是些无谓的闲话,”江梦枕抬手让碧烟下去,周姨娘言语粗鄙,他心里也有些不快,却仍脸上带笑地说:“梦枕身子不好,现在已在调理了... ...如果当真与子嗣无缘,到时候不用姨娘说,我也会主动给二少爷纳妾的。”
周姨娘一听他松了口,立马打蛇棍上:“要我说,早纳进来,也好伺候你们俩!子嗣当然是多多益善...”
江梦枕不卑不亢地答道:“成亲三年内不纳妾,是世家联姻默认的规矩,坏了规矩大家脸上不好看。”
周姨娘哪懂这些,被他拿世家规矩唬了一下,心里暗暗窝火,“规矩是人定的,子嗣才是大事... ...也罢,既然二少夫人说已在调理着,能不能把药方给我看看?”
那位名医特意叮嘱江梦枕不要把药方外传,他只得设法推搪:“这方子是针对我的病症拟的,别人喝了不但无用反而添病...”
话没说完,周姨娘已恼羞成怒,“罢罢罢,自讨没趣,我以后再不登你的门便是!”她走了两步,又回身把落在桌上的茶叶提在手里,“哼”地一声去了。
江梦枕叹了口气,与这种人并无道理可讲,只由她离开。晚上齐鹤唳还没进挽云轩的门,便被周姨娘的人请了过去,一掀门帘,却见他表妹坐在炕上,和周姨娘有说有笑地话着家常。
自此后,两人更不得清净,周姨娘的人总守在挽云轩门口,不是叫齐鹤唳去吃饭就是有话和他说,去十次有八次他那表妹也要在场,一见他来就不说话,直用一双不大的眼睛瞅着他看,闹得好不尴尬。
又是一年元夕,齐鹤唳与江梦枕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看灯,吴嬷嬷突然来寻齐鹤唳,说周姨娘那里有要紧的事找他,让他务必现在过去。
“表小姐也在吗?”
“自然在的。”
“那我不去。”齐鹤唳冷着脸说:“你回姨娘,就说没碰见我们完事。”
“那怎么成?” 吴嬷嬷直接上手拉扯他,“二少爷快跟我走吧,别让奶娘为难!”
江梦枕心里发堵,齐鹤唳捏了一下他的手,低声说:“...我很快回来!”
人被拖走了,江梦枕闷闷不乐回到屋里,这一等竟等到了大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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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他安的什么心!”周姨娘把一捧药渣摔在齐鹤唳面前,“你那金尊玉贵的夫郎喝着避子的药,你知道不知道?”
“姨娘昏头了?”齐鹤唳不耐烦地说:“什么避子药?和我夫郎又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被他迷昏了头!”周姨娘跳着脚指着他的鼻子,“你自己闻闻,这是不是你夫郎平时喝的药?我犯不着做假蒙你,是我们娘俩让人家给耍了!”
齐鹤唳还是不信,他捻起药渣闻了闻,只问:“这东西你怎么弄来的?我好不容易过得顺心些,姨娘还要整日生事,难道是见不得我好?”
“我见不得你好?是姓江的见不得你好!喏喏喏,你看看这是郎中照着药渣写的方子,你不信拿着出去问问,看看能不能避子——你们成亲这么久他都没怀上,亏你这蠢东西竟不生疑!”
齐鹤唳将信将疑地看了一边方子,此时才直视了这种可能,不由喃喃道:“不可能啊...他为什么这么做?没道理的...”
周姨娘怒气腾腾地乱嚷:“还用问为什么?他看不起我、也看不起你,不愿意给你生孩子!你配得上人家什么,他凭什么看得上你?!”
一直不言不语的周表妹,也双目含泪地说:“表哥,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实在太过分了,枉你这么信他...如果一个人真的喜欢你,怎么会不愿意为你生育子嗣呢?”
齐鹤唳陷入混乱的迷惘中,他确实亲耳听见江梦枕说“不够喜欢他”,因为“不够喜欢他”,所以可以擅自决定不要孩子吗?他确实是配不上江梦枕的,如果江梦枕跟他直说不想要孩子,齐鹤唳完全可以接受,但他至少该和他商量一下、甚至通知他一下都行,这样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