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罗锦年哑了火,方才气势汹汹要将偷骑小老婆的人碎尸万段的气势散了干净,像灌满风的羊皮囊,漏了。他结巴道:“你今日是特意来寻我的,见流罗是顺便,其实是来寻我的是不是?”罗锦年杏眼抬了抬,眼形圆圆,瞳孔圆圆,再配上特有的天真,很有两分懵懂味儿。
宋凌注意到说漏了嘴,刚要矢口否认又被罗锦年期盼的眼神一刮,否认的话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颔首睫毛轻微抖动,抿着唇一言不发。
默认!是默认!罗锦年自有一套思维方式,此刻心里像倒了蜜,比幼时偷喝的果酒还甜,酒意上头人也晕乎乎,只顾着傻笑。
“嘶!”
爱妃转头狠狠拱了拱还攀附在他身上的负心汉,马*里滚着泪,当着它面眉来眼去,狼狈为奸!不把马当马!
罗锦年被顶到了伤口,闷哼一声,回了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走,上马,我们回府。”
他轻抚白绸似的鬃毛,飞一般轻飘飘落在马背上,刚上马,眼一扫便发现马背上绑着白布,轻咦道:“这是怎么弄的?”
“骑马不熟练,树叉子上划了道口子,”宋凌面不改色的扯谎,手在罗锦年伸出的手上一按,稍一借力,也翻身上马,跨坐在罗锦年身后。
罗锦年不疑有他,避开爱妃伤口,拉紧缰绳催马往外走。
两人一路往外走,远远已经能看见沉睡在夜色中的将军府。宋凌有些急了,香烛白蜡味顺着夜风侵入鼻腔,再走近些罗锦年就能清楚看见挂在罗府匾额上的白麻布,摆在大门前的花圈。
“明心不是有事托你办吗,此刻回府,近期内先生断然不会放你出来,不如先帮明心把事办妥?”宋凌扯了扯罗锦年衣角说道。
好像也是这个理,罗锦年思索一阵,眺了眺远端将军府,他虽也想念家里人,但这一回去想再出来可就难了,已经答应傅明心总不好食言。
他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马蹄踩在碎雪上。
咯吱,咯吱,咯吱
“先生,你先走,再犹豫今天一个都走不掉!”方同抽出江湖人常用的朴刀,面露决绝之色,狠夹马腹朝着追击而来的人堆儿扎了进去。
石修远将一瘦弱女孩圈在怀里,催马与方同错身而过,深深看了他一眼,“保重!”
这年草原的雪,下得格外大。
作者有话说:
去打疫苗,先更了。
第104章 将雪(二)
一路上罗锦年有心夸耀自己马术,专挑又窄又暗的小道走,宋凌被颠得受不了,拧着罗锦年衣袖问:“你同我讲讲林娘子。”
他对傅秋池相好的没兴趣,只是这次在皇子府上狠狠吃了个大亏,有些疑神疑鬼,事事都想问个清楚有理有据。
“哼,”罗锦年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声音被风拉老长不阴不阳道,“宋公子倒是好兴致,昨儿个密会湘君,今儿问起人妇。”他嘴上没个把门,什么都敢说。
宋凌:“……”
罗锦年这些天到底犯得哪门子痴病,且不提他本和流罗就没关系。就算是有,罗锦年又有何来立场过问?可别提有辱门楣,罗家门楣早被罗少扒拉到地上,踩了无数脚。
见宋凌不应声,罗锦年自讨没趣,闷声道:“林娘子叫林瓶,原是湘水画舫上一弹琵琶的清倌儿,去岁年中时我与明心于画舫吃酒,恰巧遇见她被被蠢猪王番调戏,我顺手帮了一把。”
湘水是上京内河,原是江东淇水的一条支脉,后面山水部领工人改了河道,又从支脉引了一段。先绕外城一周为护城河邺江。再流入内城为湘水,由此可见淇水之丰沛。
夜里湘水之上,灯火绚烂,莲灯遍撒,画舫游河,很是光怪陆离。
流罗湘君的名头也是根据湘水来的。
“这之后她与明心多次偶遇,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罗锦年忿忿道:“这林瓶肯定有问题。”
宋凌吊起眉,“你如何得知?”
“你觉得我与明心谁生得更俊俏些?”罗锦年没急着回答,反而问了句。
他这话不用细品,话里话外得意洋洋那股子劲儿闹人。
“自是兄长,明心清风明月之姿,本世间少有,可惜形似翠竹心如菡萏。人仁善有余韧性不足,少了两分神韵。兄长尽态极妍,性情亦是不凡,论自信豪放实为众人榜首。”宋凌这话也就听着像人话,他惯是说一套想的又是一套,总爱夹枪带棒的评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