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冲喜_作者:一只大雁(48)

  延景明不住点头,巴不得温慎之快点告诉他这法子的具体细节。

  可温慎之不紧不慢,引延景明入了屋中,让延景明坐下,道:“你先将眼睛闭上,待我令你睁眼时再睁开。”

  延景明立即乖巧闭上了眼。

  片刻之后,他听得屋内响动,像是有人将取来之物摆在了桌案上,他很好奇,却又不敢睁眼,生怕自己睁眼一看,便要误了温慎之的事情。

  如此又等了一会儿,延景明终于觉察温慎之气息贴近,那一手扶在他脸侧,轻轻挑起他下颚,随后便觉脸侧一氧,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蹭在了上头。

  延景明登时紧张,他几乎已要睁开眼了,温慎之却轻轻将手指按在他眼上,低声劝慰他,道:“别动。”

  延景明:“……”

  延景明想,反正温慎之是不会害他的,这湿漉漉微痒的感觉,应当是温慎之正试图蹭掉他脸上痕迹,他老老实实闭眼,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如此僵着不知过了多久,他连脖颈都梗得有些发酸了,方听温慎之轻声与他道:“你睁眼吧。”

  延景明迫不及待睁开了眼。

  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便着急询问温慎之,道:“窝干净了吗!”

  温慎之也不多言,他手中还提着毛笔,笑吟吟令蓝暖去将铜镜取过来,放在延景明面前,让他自己来看,延景明这才紧张兮兮睁大眼往铜镜一瞅,却不由怔愣在原处。

  他面上的红点,着实是“不见了”。

  他自脸侧往眉间好似忽而便多了一朵盛开的花儿,那突兀红点隐入花蕊之间,化作花间一点殷红,倒还作了画龙点睛之笔,同他的面容五官结合在一处,风华展尽,轻盈灵动,好似一切本就该是如此。

  延景明怔怔看了一会儿,恍惚觉得这花有些眼熟,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突然想起,这花分明就是方才他在长公主信笺上看见的那朵「百发之手」。

  他终于回首,看向身边的温慎之,抬首指了指自己的脸。

  延景明:“介是什吗?”

  温慎之笑答:“牡丹。”

  延景明默念一遍,想要将这花名刻入心中。

  他想起了父王与母妃。

  延景明记得很清楚。

  母妃总是想要父王替她描眉。

  父王这辈子没碰过女子粉黛,可他喜欢母妃,所以总是很愿意去钻研如何才能将那眉粉点缀在母妃眉间,而母妃也喜欢父王,因而无论父王的眉毛画得多差,她也总是万分欣喜,好像那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妆容。

  母妃说,中原人大多含蓄内敛,不似西羯人直接开放,他们若是喜欢,并不会在口中直接表现,而是会化为举止,体现在两人相处的日常之中。

  为钟意之人描眉,陪心悦之人观月赏花,这便是中原人想表达的心。

  延景明觉得自己的脸,有一点点红。

  他小心抬起头,同温慎之一对目光,又立即将眼睛转开,看向铜镜之中自己面上的牡丹,一面在心中想,他……他真喜欢中原人的含蓄。

  那一笔一笔勾勒,像是心中情意满溢,全都绘在了他脸上。

  他心中千言万语已过,温慎之却丝毫未知,只是放了笔,一面问他:“既然红点已消,今日午后花宴,你可愿陪我一同前往?”

  延景明这才抬首,看向温慎之。

  延景明记得,母妃还说过一句话。

  母妃说,眷侣之间,本该互补。

  对方含蓄委婉,那另一人便该主动直接,否则两人含蓄上一辈子,只怕到最后机缘错过了,也难知对方心意。

  温慎之是中原人,他天生含蓄,而延景明不一样。

  他们西羯人,就该直来直往,才不玩含蓄内敛那一套!

  温慎之见他不答,以为他是未曾听闻,便以美食相诱,道:“我皇姐最会享受,我想那花宴之上,应当会有不少好吃”

  延景明往前一凑,毫不犹豫在温慎之脸侧一吻,而后伸手揽住温慎之脖颈,道:“窝坠稀罕泥啦!”

  温慎之:“……”

  温慎之苍白面容上猛地蹿起一丝红晕,更是僵在原处不知所措,大宫女蓝暖干脆轻轻放下手中铜镜,朝其余侍奉在屋内的宫女眨了眨眼,众人纷纷会意退去,这屋中便只剩下了温慎之与延景明二人。

  温慎之这才回过神来,强作镇定,冷静收起桌上笔墨,还要纠正延景明此言的口音,道:“你这读音不对”

  延景明自行纠正,再度重复道:“窝最稀罕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