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星连一点也不奇怪。无论是哪件事,他都不奇怪,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中原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瑞王是那个蝉,成琏是螳螂,他则是那只黄雀。
——瑞王的那朵“解语花”,是耶律星连的人。
成琏自以为聪明地买通瑞王的外宅,却不知那女人扭头就将此事汇报给了耶律星连,得了他的许可,这才应下成琏。
起初,耶律星连只当成琏是迫不及待想上位当王爷,而他也看瑞王那老头儿不顺眼,何况也有一点可能成瑾会出来奔丧,于是他就让成琏去干了。
可成琏接下来的一系列明里暗里的操作令他怀疑起来,细一琢磨,顿感恶心!他当时就想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但耶律星连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认真想想,觉得不失为一个可利用的机会。
如今方孝承与皇帝之间剑拔弩张,京城随时会乱,而那就是他收渔翁之利的时候。他怕到时顾不上成瑾。
这皇帝虽看似已经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可也不能轻敌,万一这厮临阵倒戈,执意暗害成瑾……
耶律星连便决定将计就计,暂且让成琏把成瑾带走藏好,当然,他已经暗中派人潜伏在了成琏的身边,确保能一路好好儿盯住。待日后他成就大业,再从成琏这废物手中夺回成瑾,还不容易?
……
“啊?!”
方孝承赶紧捂成瑾的嘴,被成瑾嫌弃地扯开。
方孝承刚刚将计划告诉了成瑾,此刻低声哄道:“怪我没用,事先没防备,沦落到如今地步,只能铤而走险。我已安插人手到成琏身边,春桃和谷音亦会一路跟随,暗中保护你。等到了安全地带,他们就会带走你。”
成瑾的嘴张得能塞进一颗蛋,眼睛也瞪得圆圆的,震惊地看方孝承,脑袋瓜里嗡嗡地超速转动,一时之间不知先想哪件事儿。
方孝承这家伙,一下子说他生父是先帝,一下子说成琏不是瑞王的亲儿子,一下子说成琏这厮居然垂涎他!!!一下子说成琏这臭不要脸的害死瑞王就为了骗他去参加葬礼然后绑走他当禁脔!!!是成琏疯了还是方孝承疯了?怎么想都是方孝承疯了吧?!
方孝承等了一阵,见他依旧呆愣,虽然着实憨态可爱,但形势紧急,没空欣赏,只能唤道:“阿瑾……”
阿瑾回过神来,终于把嘴闭上了,很快又张开,问:“你在和我说笑吧?!”
“不是说笑。”方孝承认真地回答,一面拉住他,道,“阿瑾,我知你一时半刻很难接受,可我们没有时间了,你暂且必须听我的。我从南疆蛊王那里得到了一颗药丸,人服之,会在六个时辰内形若假死。你带在身上,若有危难不得已的时候,或自己吃,或给对方吃,能助你拖延时间。解药放在春桃身上,她会见机行事。”
说着,方孝承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给成瑾看了看,装回去,将荷包塞到成瑾的怀里,正要继续说话,成瑾推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照你所说,成琏有那恶心的想法,若我落到他手上,岂不要被他欺负?我不去。”成瑾皱眉道。
原本他见着成琏就讨厌,如今得知这厮竟敢那样肖想,简直不能接受!
方孝承叹道:“恐宫里盯牢了我,只能借由成琏之手。只待你平安离京,春桃他们必定带走你,一路上亦暗中保护,绝不让成琏害你。”
成瑾连连摇头,很是不满:“我才不!”
“阿瑾,听话。”方孝承为难道,“若非形势所迫,我亦不愿如此。”
“谁信你啊!你这骗子,又来骗我。”成瑾忍着泪,质问道,“是谁口口声声说再也不撇下我了?这才多久……我早该知道,不能叫你得了好儿。我不理你时,你对我千依百顺,时刻黏着,我叫你拿刀戳自个儿恐怕也愿意;一给你好脸了,你就拿捏起来。”
“……你此刻叫我拿刀戳自个儿,我也戳。”方孝承无奈道,“阿瑾,这不是一回事,当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
成瑾才不听他的,扭头见着桌上有什么就抓起什么朝他扔过去:“我在这儿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方孝承急起来,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阿瑾……”
“滚!”成瑾挣扎着骂道。
方孝承此刻顾不上别的,使了力气将他抱在怀里,强行摁了会儿,等他渐渐平静,不打不骂了,就低声抽噎,这才说话,低低道:“有件事,我本不想说,怕吓着你……我怀疑耶律星连此刻就在宫里,而皇上早已知晓此事,甚至是与他沆瀣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