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要展开来说,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在韩渊来之前,张老先生已经在县令位置上做了好多年,从不曾收过一分黑钱。可他每日除了捧着本圣贤书哆哆嗦嗦地念,就连办案也是照本宣科。老先生自命清高,从不肯下到现场好好看看证据,更不要提动刑侦查。
但是他清廉啊。而且特别慈悲心肠只要囚犯没有杀人放火,在他堂前大哭几声“我还有八十老母三岁小儿要养……我要改过自新从此礼义廉耻信奉圣人教条……”他就信了。县城里面的无赖都学会了这一招,将老实人们欺负得欲哭无泪。而时间久了,老实人被逼无奈,也只好做无赖自保。
无赖太多了,本县的老实人都不够用了。这些无赖就把主意打到了邻县头上,天天去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等到有人来抓,就直接往自己县城一跑由于县城之间各管一摊,这些县令又不好去老先生的县城抓人。何况抓了人也没什么好处,送回老先生那里一样是放了。关在自己县城?难道囚犯养活着不要花钱吗?
这种僵局一直持续到韩渊来到这几个县中的一个,接任县令的那一天。他行礼还没放下,就已经在大街上抓到了一个无赖。
那无赖极其嚣张,叉着腰理直气壮对他说,
“我又不是你县城子民,你凭什么抓我?送我回我自己县城里,我们县令才有权审我!”
韩渊呵呵一声,大手一挥,直接赏了他一串耳光,将无赖打得懵逼当场。
“你你你…你怎么打人?”
“我打你怎么了?你到老子的地盘嚣张你还有理了?你再敢废话一句,老子直接打死你,你信不信?”
无赖张大嘴巴他见识少,见过的官员都是一脸道貌岸然,从来没见过这么劲爆的县令。
到底他是无赖,还是这县令是无赖?
其实偷鸡摸狗而已,真不至于当场打死(要不然,以前那些被气得嘴巴歪歪的县令们早就将他们打死了)。但是韩渊气势太足,无赖终究没敢再多说一句,就地怂了。
怂了就好办。
韩渊心想,就怕他不怂。这种又怂,又偏要装社会的小无赖,最适合杀鸡儆猴了。
然后无赖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示众。笼子边上竖了个牌子偷窃财物,本县不辞辛苦,代为看押。食宿费用自理,代看押费用一个银角。
每次这个无赖喝一口水、吃一口饭,旁边费用都会加一笔。就算他不吃不喝,费用一样在长代理看押费不就是干这个用的么?
韩渊生怕老学究县令不知道这件事,特意写了封信送过去。老学究得到消息,大惊失色,赶紧来看。
见到自家子民被韩渊像关鸡崽子一样关在笼子里,还挂着狗牌子,老学究眼泪都要下来了。无赖更是比见了亲爹都亲,差点当场跪下。
“大人!我知道错了啊大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他们都在家里等米下锅我才出来偷东西啊大人!我回去一定要熟读圣贤书改过自新大人,您带我回去吧,我任凭你处置!”
“韩大人,这是我县里的子民,他已经知道错了,这……”
“老县令果然教化得方,一张脸往这里一摆,不用说话他就认错了。”
韩渊微微一笑,
“带走可以。他偷了一只鸡,应当判刑一月,吃喝拉撒一天一个银角子。三两银子,您给付了吧。”
“我……”
老先生瞪大眼睛,
“哪有住在监牢中还要付钱的?”
“住在您本县监牢自然不用付钱,毕竟那些衙役是朝廷掏俸禄养活,监狱也是朝廷在维修。可我这里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同?难道韩大人县城衙役不吃朝廷俸禄,不用朝廷修建监狱?”
“那自然是用的。可朝廷掏钱是让他们做好本县关押,却不是给邻县救援的一码归一码,活我们替老大人干了,这份钱,自然也就替老大人笑纳了呀。”
“这……”
老大人心中一梗,却又说不过韩渊。只是俸禄都是定数,每月发给衙役,不能克扣;他又没有外快,只能自己掏钱。三两银子啊……是他小半个月的俸禄了!
“韩大人,这……这人也没有关上一个月啊。只有几天而已,钱数上是不是……”
“老大人说的有理,我也不能占邻县便宜。”
韩渊大手一挥,“来,将他送回监牢去,关满一个月再放出来!”
“不要啊大人!大人救我!我改过自新啊!大人!圣贤书说不能见死不救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