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不好……”
“没有、今后了……”
没有今后了。
“有的……有的……”燕鸢犹如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他用嘶哑的声线温柔地对怀中的男人说。
“阿泊……有的……”
“你莫要睡,便有的……”
玄龙悄无声息地躺在他怀里,再也不开口说话了。
火盆中的碳烧了一夜,外头天已大亮,牢房中很暖和,可玄龙的身体却这样冷,十个火盆都阻止不了他的身体变得更冷。
燕鸢头痛欲裂,他茫然地抱着玄龙,低低道:“阿泊……”
“阿泊……你莫要吓唬朕,朕知道错了……”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花娘瘫跪在地上,痛哭出声:“阿龙……阿龙……呜呜呜呜呜呜……”
他死了。
死去的生灵,哪里还会说话。
与此同时,花娘臂弯中的宝宝跟着一同哭了起来,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
哀戚的哭声在阴暗的牢狱中此起彼伏,燕鸢觉得吵,他皱着眉,握住玄龙的手,小声唤他:“阿泊……”
“你醒醒……”
“你醒醒啊……”
男人面色青白,血色囚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长发四散,生过宝宝之后,高耸的腹部已瘪了下去,整个人显得更单薄了。
燕鸢解下自己身上的玄黑披风,小心地将他裹起来:“你不是嫌这里冷吗……那朕带你走,带你回乾坤宫,那里的地龙烧得暖和,你定会喜欢的……”
“你好好睡一觉,便早些醒,好不好?”
他抱着玄龙站起身,准备走时,发现玄龙双手上的镣铐还未解,长长的锁链连接着墙壁上的铜环,昭示着玄龙曾在这里被迫受过的恶行。
他叫狱卒进来为玄龙解镣铐,狱卒见到燕鸢便吓得瑟瑟发抖,好像他很恐怖似的,燕鸢不耐烦了,从狱卒手中拿过钥匙,亲自给玄龙解。
镣铐解下来,玄龙手腕上磨破了层挺深的皮,露出粉嫩的肉,燕鸢握着他的手,在他额角亲了亲:“朕知道你疼……”
“待回乾坤宫,便叫花精为你治伤……”
“朕如今知晓了你与凡人无异,自会待你好些的,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发火了……”
从前玄龙虽生他的气,总故意将视线避着不肯看他,但好歹是醒着的,如今连眼睛都不睁了。
怎么都不理他。
燕鸢被他惯坏了,以至于玄龙才这么小会儿的功夫不理他,便叫他觉得受不了了。燕鸢的唇贴着玄龙的脸,泪眼模糊道。
“阿泊……朕好像……好像是病了。”
“朕头好疼……你从前向来最关心我的,你真的不肯管我了么?……”
“朕知道朕脾气不好,你气量大,一直让着朕,那以后朕也可以让着你些的,朕不要内丹了,也不要你的心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玄龙一直不理他,燕鸢只得将人重新抱起来:“那朕先带你回宫……朕等你睡够了,再与你好好道个歉。”
“不论你想要如何弥补,朕都可以给你……”
玄龙的脾气这样好,心再狠,也是狠不到哪里去的,到时候他好好弥补一番,从今后开始好好待他,不欺负他,日子一久,这龙定会原谅他的。
然而刚将怀中的男人抱起来,那本就单薄的重量突然变得更轻了,他低头看去,看到玄龙的面容、四肢,头发,都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阿泊……”
玄龙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飞灰,渐渐消失在燕鸢怀中,寒风从头顶四方的口子灌进来,一吹就散了个尽。
燕鸢本能地伸出手去抓,没能抓到,他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不明白刚才还被自己抱在怀中的男人怎么就不见了。
“阿泊……”
“阿龙……”花娘颤声哭道。
燕鸢掌心淡蓝鸢尾绽放,强烈的蓝光闪过后,紧接着出现一股皮肉酌烧般的剧痛,他低头看向掌心,鸢尾花瞬间枯萎,留下一个灰色的酌痕,仿佛昭示着某条生命的幻灭。
剧烈的头痛达到顶峰,燕鸢头疼像是要炸开,他双目赤红几近滴血,在原地转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人,最后朝瘫坐在地上抱着孩子的花娘走过去。
“阿泊呢?”
“是不是你将他藏起来了?”
花娘哭着摇头。
燕鸢弯下身,双手攥住她衣襟:“你将他还给朕,你将他还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