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盏茶,祁知年与他们聊得很投入,都忘了离开。
后来是门房那里有人传话,说是长公主见他还没回,派人接他来了。
李家人得知长公主府派人前来,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过分吹捧他,祁知年便觉得这家人当真可交。
尤其是李家姐儿,她是真的极喜欢祁知年。
祁知年要走了,她还抱着祁知年直掉金豆豆。
四五岁的小女孩儿,长得粉雪可爱,任谁也讨厌不起来啊,她追到门口,要祁知年保证往后还来找她玩儿,才依依不舍地放祁知年走。
长公主叫林姑姑来接祁知年,林姑姑见了这场景都笑。
晚上陪长公主吃过晚膳,长公主便叫他赶紧去歇息:“你这一天也没得闲,快早些歇了吧。”
祁淮没有跟她明说家里躺着的那个“祁淮”是假的,长公主本就已开始怀疑,再想到祁淮绝不可能放心让祁知年独自回来,这下也算是确认了。
因此她也没叮嘱祁知年去看“祁淮”。
祁知年却是惦记着“祁淮”,不论怎么说,他帮了祁淮很多忙。
虽说有做戏成分,也确实受了伤,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看看那个“祁淮”。
回屋子里换了件见人的衣裳,祁知年便赶紧去“祁淮”的院子。
家里只有祁知年与长公主知道真相,祁知年身边也没有带人,反正这里他熟得很,大家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祁知年静悄悄走到“祁淮”所在的院子,刚要进去,瞄到地上的影子。
他下意识地躲到假山后,是长公主与林姑姑走了出来,想必也是刚看过“祁淮”。
祁知年正要从假山后头出来,便听长公主叹气:“我算是看开了,祁家人反正也只剩淮儿,就这样吧,没孩子便没孩子吧,很多时候,生在名门望族也没有什么好的。”
“有些人家,好男风,人家也娶妻呢。”
“哼,那是旁人家,我家是决不许的。淮儿更不会答应。”
林姑姑跟着叹气:“奴婢是今日见那李家姐儿喜欢咱们小郎君喜欢得紧,小郎君呢,也喜欢,奴婢这心中吧,是真有些替他们可惜。”
长公主摆摆手:“罢了罢了,世上万事哪能皆如意,路是他们自己个儿选的……”
她们没有发现祁知年站在假山后,说着说着便走了。
祁知年却独自在假山后又站了许久,直到确定他们都已离开,才返回自己的院子。
他没有再进去看“祁淮”,否则长公主她们会知道他偷听的事。
夜里祁知年便有些睡不着,总是想起长公主与林姑姑的话,长公主是奇女子,遇到他们这样的事儿都能不在意,还允许他们在一起,他很感激也很佩服长公主。
但不可否认的是,也因为他们的话,他终究是有点愧疚与难受。
英国公府可不是那些阿猫阿狗的人家,数百年的望族,曾出过那么多耀眼人物的家族,到这一辈儿就要断了。
祁知年叹口气,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当然知道祁淮对他的心,他也绝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儿就放弃祁淮。
可能就像是长公主所说,世事总有遗憾。
再想起今日的李家姐儿,是真的可爱。
也不知祁淮喜欢不喜欢小孩儿,祁知年越想越多,又想到来日该怎么与姜七娘摊牌,这一夜几乎就没怎么睡,好不容易睡着,竟然还做了个怪梦,梦到他的被窝里突然爬出个小娃娃来,抱着他直笑,比李家姐儿还可爱呢。
祁知年也笑,甚至是直接笑醒的。
他嘴角还翘着,怀中仿佛还抱着那温软一团,直到瞄见帐外的烛火,他才明白过来,这是做梦呢。
他不禁觉得好笑,可能是因为今日与李家姐儿玩了大半天的缘故,又听了长公主他们的话,才做这样的梦。
他叹口气,后来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早上起来眼下都是青的,他只好推脱这是看书给看的。
长公主叫人给他滚热鸡蛋,又给他讲好好睡觉是多么重要的事。
“你就是少看一夜书,又能如何?身子虚了,一旦生病倒下,那才是真正的浪费时间!”
祁知年喃喃应下。
然而这天夜里,他还是失眠了,烦心的还是那些事,时不时还能想到梦里的小娃娃。
说来也怪,往常做了什么梦,醒来是绝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的。
偏偏昨夜的梦里,那个圆圆滚滚的小娃娃,怎么也无法自脑中挥去,就连他脸颊上梨涡的位置,祁知年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