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也被他逗乐,叫来侍女帮他梳头发。
祁知年知道不能再耽搁,镜子再好看也只能离开,侍女手快地帮他束好发髻,选了支品相极好的金簪与他插戴,簪头镶了枚羊脂玉,与祁知年本身的气质简直是相得益彰。
祁淮带着他往外走,在石洞门口,侍女再拿来件崭新的大毛披风,恐怕也是新买的。
是纯白色的狐狸毛,祁淮从侍女手中接过,敞开直接给祁知年披到身上,祁知年张了张嘴,没有再拒绝,他知道祁淮不可能会听他的,他乖乖地任由祁淮给他打好结。
若是非要形容祁知年的气质,有个词倒是很恰当,云卷云舒。
这样的祁知年穿上黑色滚金边的衣服,就好似那乌云压顶的天空忽地被金光破开,十足十的惊艳,还有骨子潋滟。
此时将这白毛披风与他披上,潋滟尽数不见,小家伙又变成了白云英英的可爱模样。
祁淮看在眼中,终于舒坦了些,可算是能穿得齐整些,再不是那破破烂烂的可怜样儿,家道中落前,小家伙便是这般吧?
他心中更是喜欢。
上马车准备回城时,祁知年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温园,心中道声“再见”,往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啦!
希望埋在树下的那几坛酒,祁淮真的能喜欢。
过年期间,所有铺子彻夜开放,城门更是会一直开到子时,今日又是大年初一,可想而知城中到底会有多热闹,在离城门还有两三里路的时候,路上就已满是行人,有急匆匆往城里赶的,也有从城里出来,去郊外夜游的。
哪怕是在车里,也能感受到那份热闹。
祁知年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情景,年纪又还小,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他知道外面人多,不敢再往外看,怕被认出来,只能满含向往地看着窗户。
祁淮本打算直接送他回家,他回府里也有事情要吩咐,母亲还在宫里,晚些他还需去宫门接母亲。
瞧见祁知年这个样子,他问:“没看过灯会?”
“没看过……”祁知年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祁淮没有思索便道:“索性也已晚了,你家里我已经派人去说过,不如一起逛逛?”
“不用!”祁知年立即拒绝,开玩笑!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万一在大街上被人当面揭穿,那就糟糕了!!!
祁淮却指着车外道:“一里外的地方,是护城河的下游,那处景致很不错,若我没有记错,那里每年也会有灯会,比城里要多几分野趣,到底是在城外,人反而不如城中多。”
西北出事,今天皇帝心情不好,那些个皇子、世子,包括一些官员家眷必然没有胆子出来逛灯会,不可能有人认出他。
但他也不喜人多,若真要游玩,还是在城外比较好。
况且——
他瞄了眼祁知年,小家伙怕成这样,是怕被从前认识的人认出来?
他倒能理解。
听祁淮这么一解释,祁知年犹豫了。
他还没有和祁淮一起看过灯会呢……
不对,他没有跟祁淮一起干过的事儿可是太多了。
祁知年犹豫了会儿,还是打算拒绝,他不能让娘亲和范嬷嬷担心,能多相处这么一两个时辰又有何用,终究要分开的。
“程渠。”祁淮却叫车外的人。
“郎君。”程渠在车门外应声。
“你把当时的情景说一说。”
“是!”
祁知年则有点纳闷,这是说什么情景哪?
“属下派的是小五,小五说他都跟范嬷嬷说清楚了,说是小郎君与朋友在一起,请他们放心,子时之前一定送小郎君回家,范嬷嬷也托小五转告,请小郎君在外好好玩儿呢。”
祁知年精神一振。
祁淮看祁知年,淡淡地笑,意指:我没说错吧?
祁知年不好意思道:“我不是不相信您,只是我娘身子不好……我自己却在外头玩……”
“不过今夜而已。”
程渠又及时道:“小郎君放心,小五他后来又请了个大夫去帮令堂看脉,令堂一切都好。”
“……”祁知年又开始心虚,要是今天就被发现真相怎么办?
再想,这么一来,恐怕这几天真的就要被发现了!
趁现在还没有被发现,再放纵最后一次吧!
过了今天就再没有相处的机会了!
他点头:“看灯会!”
祁淮再揉揉他的脑袋,祁知年往后缩,嘟囔:“我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