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笑道:“夫人,奴婢倒是觉得少爷不当回事,挺好,有些事越是刻意,就越是在意,反正也见不到,又能怎么样呢?时间一久就淡了。”
尚轻容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我着急了。对了,待会儿让凌儿把药喝完再睡。”
“是,奴婢一早就命人煎下,应该已经好了。”
林嬷嬷端药过去的时候,方瑾凌正坐在桌案边上写信。
刘珂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到地儿就回信报平安,方瑾凌自然不会拖延。
过了一会儿,方瑾凌收了笔,将信塞入了信封,然后交给长空,“跟管家说一声,尽快派人去吧。”
“是。”长空拿着信就离开了。
林嬷嬷的目光在那信上微微一瞥,然后道:“少爷,喝完药再歇息。”
“好。”
方瑾凌很干脆,林嬷嬷收了空碗,然后转头去向找尚轻容。
尚轻容已经在丫鬟的服侍下解了头发,问:“凌儿在做什么,睡下了吗?”
“已经睡下了,不过奴婢看到少爷写了信。”
“给谁的?”
林嬷嬷犹豫了一下,“宁王。”
尚轻容深吸一口气,瞪着眼睛看她。
林嬷嬷劝道:“报个平安,似乎也是应该的吧?毕竟宁王殿下是真关心少爷。”
尚轻容点点头,告诉自己,“对,应该的。”
*
第二日一早,西陵侯开了祠堂。
只是方瑾凌望着面前颇为宏伟的建筑,觉得这个祠堂格局有些大。
目光落到上面的匾额,果然上书三字忠烈祠。
顿时,他的目光变了。
祠堂两旁守门的士兵打开了门,西陵侯率先走进去,他说:“咱们尚家并非世家,老夫出身草根,祖上是谁也不知道,字还是后面不得不认,才学了几个,所以没什么正儿八经的族谱。要说有,也就在这里了。”
方瑾凌随着西陵侯踏入祠堂,高起的穹顶下,入目的便是如山一般层层递进的牌位,密密麻麻,写着无数个名字,也就有了无数个英魂,迎接他们。
庄严肃穆,也凄凉悲壮,方瑾凌面对这些牌位,胸膛震撼,说不出话来。
“这里面放着的都是尚家军战死沙场的将士牌位,你的舅舅们也都在这里,凌儿,去上柱香,告诉他们,你叫尚瑾凌,就够了。”
那一瞬间,方瑾凌觉得他的脚步变得沉重,好似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望着他。
“凌凌,别怕,他们都是守卫边疆的英雄,在这里,比什么地方都安全。”尚初晴在他的身边轻声说。
陈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给叔叔伯伯爷爷们好好认一认,让他们在天有灵保佑你。”
“反正以后我们姐妹也都会在这里,地儿已经找好了,就在那个角落。”尚未雪指着某一个空位,眼里带着笑,似乎一点也没有什么避讳。
征战沙场之人都有这么一遭,无非早晚而已,看得都很开。
双胞胎点着了香,一个递给尚轻容,另一个递给方瑾凌。
祠堂正前已经摆放了两个蒲团,方瑾凌随着尚轻容跪在了上面,双手执香,面露虔诚。
只听到尚轻容道:“诸位,不孝女尚轻容归家,今后一同守护沙门,全尚家忠烈。”
“叔伯爷爷,还有舅舅,尚瑾凌有幸见到诸位英魂,一日为尚家人,终身为尚家军,不堕忠烈英名,恳请在天有灵,作为见证。”
他们说完,齐齐执香而三拜。
肃穆牌位前,六股细烟袅袅而起,升入穹顶。
第89章 新政
为了庆祝正式更名为尚瑾凌,他给自己放了个假,在床上躺了三天。
身体娇贵,加水土不服,导致发热咳嗽,真是一点也不意外,他病倒了。
这一病,最先担忧的就是西陵侯,他是真怕尚瑾凌这身体无法留在沙城,那样好不容易回来的闺女也得离开。
好在这个情况早有准备,刘珂派来的太医开了汤药一碗碗灌下去,又煮着精细米粥喂养,这番照顾之下,尚瑾凌终于退了热,身体慢慢有起色。过了撕心裂肺的最初两天,连咳嗽都剩下间歇的闷咳。
仿佛连日阴雨过后太阳开晴,整个侯府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只是未免他身体反复,尚轻容暂时不让他出门,他只能闲来无事看书打发时间。
而这日,高学礼来探望。
“二姐夫怎么来了。”尚瑾凌站起来迎接道,“快请坐。”
高学礼说:“听说你病好了,未免怕你闷,你二姐让我找了几本书给你看看。”他说着发现尚瑾凌手里已经捧了一本,看着目录,他惊讶道,“《论语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