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陆不解，“我喜欢和儿在一起，而且这里比京城悠闲得多。”
“在京城我们也可以在一起啊。”吴轻笑了一声，下巴在陆的肩膀上蹭了蹭，就像是一只餍足的黑猫，“难道小想甩掉我？”
这话说得又委屈又娇气，说得陆心尖直颤，他将身子朝吴侧了过去，用拇指摩挲着吴下颌：“怎么还委屈上了？”
“我不委屈，我是不想你委屈。”吴的手搭紧了陆的腰，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了缝隙，“我觉得陆堂主和郑镖头活得太过憋屈，明明喜欢还偏要装成不在意一样。你是一个好储君，以后也会是个好皇帝，无论那些人怎么想，这都是事实。你几乎每晚都在回着京城的信件，我知道你放不下朝堂，出来玩就跟休沐一样，休一天两天是开心，但休一年两年呢？”
吴的话就像是针尖一般，戳破了陆最后的那一层的防备或伪装。
第一次有人敢对陆说“你不要骗自己，你在意着你口中说着的那些你不在意的东西。”
“我只是……”
吴伸手捂住了陆的嘴：“我知道你的无奈，你也是没有办法，但是我不想看着你跟自己较着劲。”
陆只有苦笑，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吴说的是对的，他一直在想如果儿想要自由想要回到江湖，他该怎么办？他能甘心放手吗？但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其实他可以跟儿一起去。没有这个选项本质上只是因为，他确实放不下。
“儿，如果……”陆阖上了眼睛，他不太敢看吴的眼睛，那对眼睛过于明亮，也过于动人心弦，他怕他说不出后面的话，
“如果我真的回到那个没有生机的紫禁城，你会等我吗？”
“不，我为什么要等你？”吴的话让陆的心如坠冰窟，其实陆心里清楚他们为什么迟迟没有挑明最后一层窗户纸，因为他在害怕，让他害怕的不是什么朝臣的反应，也不是什么史书的攻讦，这一些早在他清楚自己喜欢的是儿的时候便已经想清楚了。他害怕的是，他扔不下皇位，而儿不愿意跟他待在皇宫之中。
入了江湖，陆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江湖对于儿来说如同鱼儿入了大海，鸟儿上了天空，这里是儿的地盘，甚至儿是这片大海和天空里注定的胜者。他不忍心夺了儿的鱼尾折了他的翅膀。
陆甚至想过，如果注定此刻他们无法相守，会不会像陆钰生和郑鹰那样会更好，至少……很多年之后，他们还能共处，不至于生死不见，也许那时候他便已经放下了所有的身外之物。
不过吴的话让他最后的期望也没有了，也对……他凭什么让儿等呢，这样做未免太过于自私了。他合该有他的妻儿，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吴不解地看着陆，因为陆闭上眼睛后就没有再睁开：“小？”
睡着了？可是不像啊。
屋内烛火摇曳，但因为只有一盏所以显得很昏暗，吴看不真切，想了想直接上了手，他的指尖刚摸到陆的脸颊上，就感受到了一片冰凉。
“小……”
陆勉强笑了笑，攥住了吴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的手不让他继续摩挲下去，可攥住了却又是满心的不舍得，他将吴的指尖放在自己的唇下，最终冲动还是打败了克制，他亲了亲抵在自己唇上的指尖。
若放在平常，吴恐怕会直接当场翻一个跟头，但陆现在浑身散发的悲伤几乎化为了实体，让人难以忽视。
“小，我刚刚话还没说完。”吴想了想，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却又很苦恼，小明明平常跟自己都是心有灵犀的，这样羞人的话怎么能猜不出来呢？
“你说。”
“我是想说，我才不要等你。”吴的声音低了下去，最终化为了甜蜜的呢喃，“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才不要等你呢。而且皇宫怎么没有生机了？陆伯伯和伯母都那么好，安平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宁伯和李福都很有意思，还有暗一暗九，我跟你说，他们今天还逛青楼一起点了一个姑娘呢……等你哪一天真的能够放下这个天下了，想要归隐田园了，那我们就跟六爷爷沈爷爷那样，就是放不下也不打紧啊，你说我适合江湖，你又怎么知道我不适合皇宫呢？整个皇宫我的武力值最高，他们想欺负我都欺负不上，再说还有你呢，我是太子的人，谁敢欺负我。”
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吴，此时他和儿之间已经没有丝毫距离了，两人的鼻尖贴着鼻尖，吴每吐一个字，气息就扑在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