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张开唇轻喃了几个字又阖上了唇，陆附耳去听，只听见了他呢喃道：“……不疼，不疼。”
陆阖上了眼眸，他伸手攥住了吴的手，将吴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之上，仿佛想确认这个人真的存在。良久，陆才睁开眼睛，他脱了鞋子撩开被角在吴的身旁侧身躺下，头轻轻地靠在吴枕着的软枕之上，那通红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吴的脸，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轻声哄道：“疼你就咬我。”
吴似乎听见了，嘟囔了一句：“舍不得。”随后陆的耳旁便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陆松了一口气，或许是脑中那一直绷紧的弦陡然在这个瞬间松懈下来，积攒了一宿的疲惫此时席卷而来，陆的眼皮一沉很快便也陷入了昏睡之中。
大和尚站在门口看着床上那相抵而眠的二人，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随后掩上房门，转身走入了这寒凉的清晨。
而一直在屋顶趴着的暗一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看见了陆眼眶的红以及他眼角的泪痕。略一思忖，暗一冲着身旁的暗九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出房屋，随后召集了所有的暗卫。
树林之中，借着最后一丝暮色，暗一对着这些列于自己面前的暗卫说道：“今日之事不可再出现第二次，主子虽未责罚，但此事乃暗卫之过。”
这个时候有一个面容稚嫩的暗卫略有几分不忿：“吴少侠的武功比我们高出不知多少，他都阻挡不了，我们就算以死相博有什么办法？”
“难道主子的武功在你之下？”
那稚嫩的暗卫明显一愣：“可是……”
“没有可是。”暗一冷冷地道，“你的师傅是怎么教你的？暗卫口中没有辩解。”
“可……”
暗一扫了他们一眼，他再清楚不过这个新来的小暗卫心中在想什么了：“今日之后，我不想再从你们嘴里再听到吴少侠这几个字。要么叫太子妃要么叫主子，我希望日后他与殿下在你们心中分量是一样的，我也希望你们时刻记得进入暗所时学会的第一句话！”
誓以命相拼，效死吾主。
“是！”
齐刷刷的“是”唯独一个人不太情愿，暗一看了一眼那犹自有些不服气的小暗卫：“十三，你跟我来。”
***
直到晌午时分，陆才醒来，他动了动自己略微僵硬的关节，因为生怕压到吴所以他只沾了一个边角睡觉。
陆轻手轻脚的起身，坐在床边时伸手在吴的额上拭了拭，触之所及已是一片干爽之意。再一把吴的脉搏，陆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为吴掖了掖被角，陆起身绕过与床架屏风相隔的书桌前。他看着墙上贴着的地图，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顺着那草地一路烧到突厥的王庭。
“主子。”这个时候暗一从屋顶上落下，单膝下跪在陆的身后。
陆没作声，随后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不知过了多久，陆才开口：“是谁保护的儿？”
“属下已经处理完毕。”
陆转过身看着暗一：“孤不希望此事有第二次。”
“属下明白。”
“传孤口谕，日后暗卫之中若有人轻慢太子妃的，按律当逐。若有人如昨日一般……”陆冷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属下明白。”
驱逐出暗卫队伍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需得废去武功断其手足筋。至于殿下的未尽之意，暗一心知肚明，他清楚太子殿下这次是气狠了。
确实很难不生气，就像他昨日询问是谁保护太子妃的时候，那十三话里话外都在把自己往外摘的时候，暗一便知道此人断不可再留了。暗卫可以聋可以哑甚至可以盲，却绝对不能有不臣之心。
“那突厥将军如今何在？”
“关押在了空和尚的房中。”
陆一怔：“这是为何？”随后陆又想起了一件事，“你们和儿师父是如何碰到的？”
“我们是被劫走的。”暗一不禁苦笑，他们没有和陆一起走其实是因为他们没有千里驹又带着孩子，所以才和陆兵分两路，“我们是在半路上碰到了大和尚，他非要拉着我们雪原上陪他找蛇。等好不容易找到后，他说我们耽搁不少时间了，再不赶到玉门关就晚了。于是他拽着我们日夜施展轻功赶路。”其实更准
确地是说了空生拉硬拽着他们赶路，硬生生地将时间赶得比他们正常行路预想的还要短。
驱毒的时候陆站在门外，屋里的对话听得很真切，自然也知道雪赤蛇的来由：“难道儿师父一早就算到儿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