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王朝中期,多是表面浮华,内里败相已显,像这皇宫,表面极尽奢靡,却耗费无数民脂民膏,不过也的确称得上是奇迹。
皇帝沉迷丹药,做梦都想成仙,这宫殿也修的和天上宫阙似的,一桥一木,长廊亭子,都别有讲究,“仙气”暗藏。
认祖大典老皇帝到了就可,今日宴席不来,是因为他一向不来,他身子不好,不喜热闹,多半是由赵炳林陪着在自己的养心殿呆着。
他今儿戴这块玉,无非就是他卖二皇子个好,二皇子卖他个好,在老皇帝面前略加暗示,替他把禁足给解了。
这下子倒是给萧景闲搅黄了。
江熙沉饮了点酒,又是空腹饮的,这会儿似乎酒意上来,面上微微烧红,眨眼睛的速度也慢了起来,倒也没醉,只是脑子动得缓慢起来。
夜里风吹到身上,怪舒服的,还能解解酒,江熙沉坐在长廊阴影处吹了吹,有点昏昏欲睡,想着干脆回去了,站起就要走,却被黑暗里冒出的一个颀长人影堵住了去路,一把拉过。
江熙沉蓦地抬眸,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立时就抽手。
萧景闲:“你先看一眼,再抽手,难道是我二皇兄,你就不抽了吗?”
江熙沉淡瞥他:“那我不看你一眼,就抽手,你就高兴了?”
萧景闲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也知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拽着他就到了前面自己歇脚的地方,这会儿夜阑人静,宫女太监都去送王公大臣们回去了,萧景闲在外展露的又是这个性格,他说不要跟,也没人敢跟,他就这么一个人过来了。
黑灯瞎火的,那边不远处倒是灯火通明,江熙沉也知道反抗不过,就由他拉着,更何况他现在或许是喝多了,手软绵绵的,有点使不上力气。
进了偏殿,萧景闲把门关上的功夫,江熙沉已经把手背到了自己身后,人则抵着墙壁,把手藏了起来,愣是怎么也不让他拉了。
萧景闲又气又乐:“你这干什么?你还怕我?”
他说着就大步流星走了过来,江熙沉懒得搭理他,或许是脑子有些迟钝,就立在那里淡瞅他,像个孩子。
“你怎么老缠着我?”
萧景闲瞬间有点儿火气大,是,人一点都不想他缠着他,他自己也不想缠着他……可他不想他缠着他,他又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本性如此地勾他,自己也不想缠着他,就有点口非心是。
“阴魂不散的。”江熙沉嘀咕道。
“……”萧景闲微笑走近。
江熙沉道:“你不是说你是俏雅贵公子吗?你们俏雅贵公子动不动动手动脚的?不会玩点风花雪月?”他手仍背在身后。
萧景闲没好气道:“你忘了我还会武?”
“……”江熙沉默了一会儿,“哦,你是个和萧承尧一样的武夫,喜欢来直接的。”
过了一会儿又笑道:“你也是个和萧承允一样的文人,喜欢弯弯绕绕。”
萧景闲觉察出有点儿不对了,他好像有点醉了,话都比平时多起来了,自己虽然也空腹喝了不少,可他在岷州就是装纨绔喝得酒都能叫他千杯不醉了。
“你好奇怪,弯弯绕绕又多又直接爱行动,他们一个就够难缠够烦了,你一个顶俩。”
眼前人依然手藏在背后,歪着脑袋立在那里,萧景闲被他的话弄的又气又笑,心却软了一大块儿,他不说自己还不觉得,他这么一说,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萧承尧直接、喜欢就要得到、善于行动,自己又何尝不是?不然自己现在穷追不舍做什么?
只是手段方式不同罢了。
萧承允喜欢有趣的,喜欢风花雪月,喜欢弯弯绕绕古灵精怪心思深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倒是一声不响把人都看透了,难怪一个两个三个都能被他耍得团团转。
“我难缠又烦?”
“嗯。”江熙沉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难得又这般笑就是笑,不高兴就是不高兴的时候,什么情绪都展露在脸上,他装得太久了,装得谁都分不清他什么情绪。
萧景闲咽下这口气,不和个小酒鬼计较,心下越发软,悄悄靠近他:“那你是喜欢文人还是武夫?”
江熙沉摇摇头。
萧景闲脸一沉:“都不喜欢?”
江熙沉眼神微微茫然,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
萧景闲心下微凉,他都不喜欢,萧承尧不喜欢,萧承允不喜欢,那他萧景闲他就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