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闲一闯进来,就看见了这场景,脸上本来就是装出来的兴致高昂一下子凝固在脸上,脸色一瞬间阴沉到可怕,比先前瞧见萧承允对江熙沉动手动脚时还可怕,下一秒,他面上却恢复了死一样的平静,玩世不恭地笑了起来:“父皇,你这可就有点为老不尊了。”
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反倒贴心地关上了门。
美人在怀的好事,被个没通传突然冒出来的儿子打断了,老皇帝本来眉宇间还有些不虞,见他这般态度,想起他身世,倒是开怀笑了,毫不尴尬:“你这倒是越发没规矩了。”
“我哪里想到能坏了父皇的好事?要不我现在退回去,父皇继续?”
江熙沉:“……”
他眼下存在感越弱越好,默不作声,垂着眼帘,脸却不受控地红了起来。
他之前一直盼解禁足,倒是他对他自己眼下的处境毫无清晰认知,他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势态,倒还不如天天闭门不出,至少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贞操不保,一天要演好几场戏,和这个演完暗度陈仓,又要和那个演老少戏码,真正是的那个,偏偏还要演老死不相往来。
太累了,走错一步,他今儿指不定就得带着一身不知道是谁的吻痕回去。
原来守身这么难。
他回去后就闭门不出。
难怪萧景闲让他不要乱跑,去哪里都要和他汇报。
心思百转,老皇帝恼笑道:“你这德行,也不知道像谁。”
“儿臣也不知道啊,父皇你说是吧?”萧景闲说是要出去,却是把玩着玉佩,吊儿郎当地坐到了一边太师椅上,歪歪倒倒懒洋洋的,还不怕死地打眼睨着上头二人,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好奇和兴味。
老皇帝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一时恼笑道:“你这越发胆大包天了。”语气里却是不自觉流露出了一丝宠溺。
“父皇随意,儿臣不介意啊,他也就是我之前的未婚妻而已,现在和儿臣毫无关系,对吧,皇嫂?”萧景闲将手里玉甩来甩去,打眼睨着江熙沉,眼底却暗含着一丝阴郁和威胁。
“……”江熙沉莫名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只立在老皇帝身侧,一声不吭。
饶是厚脸皮如老皇帝,被萧景闲这么无意一提醒,也想起了错综复杂的关系,咳嗽一声,手倒是松了。
“皇嫂真有魅力,皇兄喜欢,父皇也喜欢,”萧景闲啧了一声,“也不奇怪,美人配英雄,天下好男儿是多的是,可能真正拥有皇嫂的,那才是天下第一,父皇犹胜当年,天下第一!”
江熙沉刚松口气,闻言脸越发烫,袖中手无声握紧,第一次有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欲望。
老皇帝被捧得舒服:“凭。”
自己儿子总是比个小公子要重要的,至少在外人眼里必须这样,老皇帝和萧景闲又聊了两句,老皇帝就瞥了他一眼,叫他出去了,江熙沉暗中大松了口气,被赵炳林引着出殿的脚步都显得有些仓皇急促,失了往日的沉稳。
这一日太可怕了。
萧景闲回头悄悄望他一眼,眼底郁色越发浓重,下一秒对上老皇帝,却一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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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江熙沉在轿子里,还心有余悸,他怎么想,意愿如何,在皇家人面前其实无足轻重。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完美只有取舍,他早就也想过,什么是他要保的,什么是他随时可以牺牲的,清晰地分门别类了,贞操绝对在随时可以牺牲这一类里,可眼下有了萧景闲……
可要保的东西多了,就要舍去新的东西,譬如安全,譬如金钱……
他真的在一个让自己骑虎难下、里外不是人的时候,和个最不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
江熙沉你个大糊涂。
江熙沉想想都有些后怕,萧景闲和他都不是拘泥于小节之人,当初萧景闲就不介意他是不是只有他一人,自己也不介意他有没有和别人做过就是如此。
如果他和萧景闲只是普通人,他可以介意,因为介意对各自没有什么危害,可是他和萧景闲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处境,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实属不易,又何谈什么清白。
所以他才从来不问不说不要求,萧景闲也只是看似玩笑地提了一嘴,没有正儿八经地要求,没给他丝毫压力。
可……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心底不介意,江熙沉可以不介意萧景闲过去和多少人睡过,因为那个时候他又不认识萧景闲,但是他介意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