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
“有人和我说,你这样的男人应该是枪,不应该是花瓶。”
威廉失笑,“谁这么说?”
格蕾丝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抿住嘴唇,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我不能告诉你。”
威廉没有追问,只说道:“没有这回事,格蕾丝,离开前线并不意味着不再工作。我在首都护卫队也有自己的职责和任务。”
“真的吗?”格蕾丝眼巴巴地看着他,像小孩子一样抓住一样事物问到底。
艾伦.斯顿在一旁说道:“和她说这些干什么呢,军队里的事……”他本想说格蕾丝听不懂,但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于是改口道:“她都醉成这样了。”
可威廉.斯顿还是同格蕾丝解释起他的职责,解释元老院和议会对战争的态度,“……所以,维里克将军同我说,一个军事政治家在首都发挥的作用,并不比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将军作用小。”
艾伦.斯顿在心中评估起威廉的耐心,确实远胜过自己。
在军校时,所有人都让他以威廉为目标,包括他自己。许多老师都说过,他在智力、体能和勇气等方面,都不输给威廉,唯一欠缺的就是耐心。因为没有耐心,所以容易鲁莽、容易失误、容易掉进陷阱,容易事后懊悔。
威廉那样有耐心地同醉了的人说话,他觉得没意思,溜达到了窗边。那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们正在内院里玩儿,连一直在书房学习的卢卡也出去了。弟弟约翰挥舞着一根粗木棍追赶自己的姐妹,女孩子们都往卢卡身后藏。她们明显都更喜欢稳重的卢卡。
艾伦.斯顿替约翰感到些不公平,明明他才是总陪姐妹们做游戏的那个,他也不是一直这么调皮;而卢卡只是偶尔出现一下。
“肚子还疼吗?”威廉问格蕾丝。
“要是不疼了,你就要走了,是吗?”
威廉完全没办法了,他无法对着这样的格蕾丝说出让人失望的话。
“以后不能一次吃那么多巧克力了。”他只好这样说。
格蕾丝咧嘴笑起来,“巧克力真甜。”
威廉也笑了,“是砂糖甜。”
“哥哥,你记得你给过我一包糖吗?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裹着坚果的糖,特别好吃。”
“我都不记得了,是不是你很小时候?”
“是我十一岁生日的时候。你和我说,是父亲告诉你的,中国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觉得出生是件好事,所以他们都庆祝自己的生日。我问你生日要怎么庆祝,你说你也不知道,但是后来我每次过生日你都会送给我礼物。”格蕾丝的语气委屈起来:“哥哥,我十九岁生日的时候你没有回家。”
威廉愧疚地直说“对不起”。
格蕾丝笑起来,“没关系,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圣诞礼物,特别漂亮,我平时都舍不得用,那么软的披肩,我特别怕把它弄脏,洗多了就不白了。”
威廉疑惑道:“披肩?”
本来打定主意只当听众的艾伦.斯顿忙跑过来打断他们的聊天,对威廉说:“让她睡觉吧。”
格蕾丝问威廉:“你忘了吗?你让艾伦——”
“格蕾丝!”艾伦.斯顿提高了音量,“你该睡觉了。”
格蕾丝撇了下嘴,“讨厌鬼。”又把视线放回到威廉的脸上,“哥哥,你别走。”
威廉拉着他的手,“我不走。”
格蕾丝终于肯闭上眼睛。
他很快就睡着了,威廉问艾伦:“格蕾丝刚刚说的什么披肩?”
艾伦.斯顿耸了下肩,“谁知道她说什么。怎么两滴鸦片酊就让她醉了?”
威廉.斯顿看着格蕾丝睡着的脸,轻轻地笑了,他没有再避讳格蕾丝与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感慨道:“我们两个的酒量不是也不好吗?”
威廉信守诺言,一直坐在格蕾丝的床边守着。艾伦.斯顿也没走,他给自己找了点事做,检查起卢卡的学习笔记。
格蕾丝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卢卡轻轻地敲门,问威廉能不能把剩下的几段讲完。
他听见艾伦.斯顿说:“你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他在心里抱怨,想让威廉别去,但是他张不开嘴,像是实际还没睡醒。
威廉松开了他的手,从床上站起身。格蕾丝在心里抱怨,又说了一遍艾伦.斯顿是讨厌鬼。
门打开又合上,身边又坐了一个人。
“你怎么这么坏?看见他着急你就高兴了?”他听见艾伦.斯顿小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