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待重新醒来的时候,子夜来便发现君如故正坐在桌边和谁低声说着什么。
“你醒了。”青年见他睁开眼坐了起来,稍稍侧过了身体让他得以看清自己眼前的东西,“你要不要亲自和她聊一聊?”
君如故身前是一面以灵力凝成的水镜,浮现在其中的楼迦陵的身影也有些缥缈模糊,在对上子夜来的视线后,那张熟悉的少女的脸亦朝着他笑了一笑。
愣了一会儿,子夜来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样会不会被其他魔修发现?”
楼迦陵道:“我在一个还算隐蔽的地方,但为了避免他们怀疑,最好还是不要耽误太多时间。子道友,许久不见,君道友应把所有事情都和你解释清楚了吧?”
子夜来点点头,“我已知晓了。楼道友,你是否清楚金鼎宫找到特殊体质之人后要如何才能让他们发挥作用?”
关于这点,楼迦陵显然接触不深,但她还是努力回忆了一番,“除了你和霜华宗少宗主外,最近这段时间以来金鼎宫只找到了另一个特殊体质之人,我曾暗中窥视过几次,只见到岩不玉将他三番两次带入密室,那修士被放出来后脸色都惨白到了极致,身上还有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味。故而我猜测,或许岩不玉所用的方法是直接采集特殊体质之人的血液,至于取血之后该如何做,是制药还是生服,我便不知道了。”
冷翡光也说过特殊体质之人的血肉可以压制禁药带来的作用,如果就这样喝下他的血不知会不会有用呢?
思索了半晌,子夜来才叹了一声,“能知道这些也不容易,楼道友,多谢你了。”
水镜中,楼迦陵的表情有些许踌躇,“不必道谢。说起来,子道友你是否还有进入延天宗之前的记忆?”
闻言,子夜来怔了怔,“......并无。”
自己似乎是一睁开眼就已身处延天宗了,那时候他刚被薛明夜救出,由于重伤,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好一阵子才稳定下来,对于自己晦涩难明的身世自然没有多余的想法。
后来,薛明夜又说他和子六尘是来自一个被魔修灭门的没落世家,他俩是仅存于世的血脉,在师尊这样的灌输之下,慢慢的就更没有疑惑和好奇心了。
所以直到如今,子夜来才恍惚发觉自己确实失落了许多重要的东西,譬如在成为薛明夜弟子之前的记忆。
见他沉默不语且脸色变幻,楼迦陵忽然语出惊人:“我之所以愿意帮助君道友刺探金鼎宫的秘密,是因为我之母亲便出身于已被灭门的孟氏一族。”
“你母亲也是孟氏之人?”子夜来惊讶地看着她。
少女承认道:“没错,当时的我年纪尚幼,虽没有太多印象,但总记得母亲临死之前拼命将我藏在结界里的情形。”
回忆这些血腥往事几乎等于在自揭伤疤,但楼迦陵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语气也没怎么变化:“后来结界因为母亲的死而失效,我只能装作是懵懂无知的流浪孩童,因修炼天赋尚可的缘故,岩不玉遂将我带回,我从此也变成金鼎宫的魔修了。”
听她说完后,子夜来终于喃喃道:“竟然如此......”
楼迦陵又道:“子道友,特殊体质之人可遇不可求,孟氏一族已占据了大半,而在孟氏消亡之后,现今世上的特殊体质寥寥无几,这是岩不玉亲口说过的。因此我也认为你很可能便出身于孟氏,而且若你没有从前的记忆的话,说不定这这正是某些人想将你彻底藏匿起来的证明。”
子夜来顿觉十分讽刺。
如果不是当年那场正道门派发起的围剿,那他与楼迦陵的命运或许会大为不同。
许久过后,他才苦涩地笑了笑,“你说得对,现在就只能尽全力寻找证据了。”
“我也会继续帮你们查探有关特殊体质之人该如何解除禁药困扰一事,那便先这样吧。”楼迦陵说完,那水镜也随之缓慢消散了。
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君如故直到此时才开口道:“不必忧心,楼迦陵速度很快,这几天如果岩不玉有动作的话,她就能帮我们查到。”
回过神后,子夜来勉强点了点头:“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向冷前辈坦言这件事,或许她自己就能找到办法。”
他又看了眼君如故,忽然试探地问了一句:“师弟,你可曾知晓自己的身世?”
半晌都没听见对方回答,他只好又补充道:“我是指,你会和我一样没有进入宗门以前的记忆吗?”
不知过了多久,青年才终于淡淡出声道:“那些都不重要。”
他的表情也和语气一样平静无波,仿佛始终不愿暴露自己心内所想。而每每看到这种模样的君如故,子夜来都会明白他是在下意识拒绝回答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