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俞觉得自己真的是对牛弹琴,根本说不通道理,气得都想干脆扔下他不管,直接走人。
可宁远承怎么说也是为了救他才受得重伤,如果真的不管,死在了这荒郊野外,那乐之俞可就要背上一笔沉重的良心债了。
“真是欠你的!”
乐之俞不情不愿的挽起袖子,吃力的扶起宁远承上身,把他一条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想要扶着他站起来,慢慢挪到个林间隐蔽的地方先藏起来,再去找人来帮忙。
可宁远承比他高大的多,他身单力薄,拼尽了全力也不能扶着宁远承站起来,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反倒把自己弄得满头是汗,脊背酸痛得都直不起来,一时脱力松了手,同宁远承一起,双双又栽倒在地。
大约是被碰到了伤口,宁远承痛苦的闷哼一声,弓起了身子,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乐之俞看着他包裹着布料的伤口处,又渗出了大量的鲜血,刚才因为他的胡言乱语而生的气恼顿时又转化成了内疚,垂下眼眸,有些局促的向他小声道歉。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只会帮倒忙,我······”
“不。”
宁远承打断了他的话,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对着乐之俞笑了笑。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也活不到现在啊。”
乐之俞抿着唇,面色复杂的踌躇了会儿,想了想道:“要不我先拔些长草把你就在这儿盖住藏好,然后找路出去,喊人来帮忙?”
他说着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便挣扎着要站起来去拔草,但宁远承却扯住了他的衣袖,阻止了他。
“不用那么麻烦了。”
他轻声说道:“小俞,不管你信不信,我把你从无忧谷带走时,是真心想让你以后的日子都能过的自由快活的。”
“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了。”
乐之俞有些急躁。
“你失血太多,再不上药看大夫,真的会死的!快放开我,别耽误了。”
宁远承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儿,却还是坚持揪着乐之俞的袖子不放,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了,去,去驿站找他们把我留下的东西拿上,里面有,有盘缠,还有······”
他话未说完,又猛的咳出口血来,有两滴甚至还溅到了乐之俞的手背上,吓得乐之俞抖了下,六神无主的环顾着四周,企盼着能有个什么好心人适时出现,能救救宁远承。
大约是老天真的听到了他的祈求,远处幽深的树林里,忽而就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随着马蹄声一起向这边疾驰而来。
第96章
乐之俞这次吸取了上次在雁城郊外的教训,没有以为盼到了救星就贸然大声呼喊引人过来,而是紧紧闭上了嘴,伏低了身子,试图把自己也融入这无边的夜色里,不要轻易暴露。
听这马蹄声,来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以上,这肯定不会是什么过路的猎户或者农夫,但愿是宁远承的随从们终于找了过来,万一倒霉来的是刚才那帮人的援手,那他和宁远承就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要任人宰割了。
火把的亮光由远及近,像条蜿蜒的长龙似的,直奔乐之俞这里而来,在离着有一丈之地的时候又纷纷勒马停下,似是忌惮着什么一样没有立刻靠近。
乐之俞听见领头带路那人恭敬的说了句:“赵校尉,到了。”
赵校尉?
看这些的人的打扮,像是军营里的兵丁啊。
这里临近岭西地界,难道是宁远承的随从找不到人,特意传信让岭西的校尉带兵过来帮忙?
乐之俞紧张的心绪刚刚放松了点儿,却在看到说话那人的形容打扮时又倏地一沉。
身上穿着沾满了草木和血迹的夜行衣,破破烂烂的撕扯了好几个大口子,蒙着面只露了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在外,瞧着就是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模样。
这人是刚才那三个逃走的刺客之一!
乐之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手心里都是汗。
他想起之前秦知亦同他说过,岭西出了叛徒,趁着宁远承前两年中毒身体不济,暗中争权夺利,勾连异族,中饱私囊,之前几次刺杀宁远承都不成,这是眼看着宁远承恢复康健马上要重归岭西,他们害怕被清算问罪,所以狗急跳墙,疯狂反扑要置宁远承与死地么?
宁远承要是被害死了,那乐之俞这个目睹了一切的小倒霉蛋,肯定也要被他们给杀人灭口了,不,说不定还要被他们反咬一口,拖了他的尸首回岭西,造谣说他是才是害死宁将军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