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说他不答应_作者:白孤生(3)

  东宫恃才傲物,并不认他。

  莫惊春如今的官职,说是太子太傅,可前头有许伯衡许首辅,黄正合黄尚书,名誉天下的顾柳芳顾大儒……原本怎么都轮不到他一个在翰林院待了十年的人。

  两年前,皇帝下诏书的时候,就连莫惊春也惊讶不已。而后父兄来信,他由此得知恰是那段时日,他们二人在边境出生入死,立下赫赫功劳。皇帝对莫家父子虎将信重有之,芥蒂也有之,这才大笔一挥,功劳换来的奖赏给他这个无足轻重的人,以免日后莫氏封无可封。

  然太子性格桀骜不驯,平生最不喜的就是教条严谨之事,而莫惊春最不会招架的太子殿下这般傲性恣意的性情。

  外界看来他们两人反倒是相看两厌。

  莫惊春轻叹,他何德何能敢去厌恶太子殿下?

  不过是明了他的不喜,少往上头凑罢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莫惊春已经过早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这一回东宫上课,倒是撑过半个时辰。

  歇息时,太子殿下靠在椅背,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莫惊春,他仅仅只坐着,存在感便十分分明,让人忽略不得。

  莫惊春如坐针毡,眉头微蹙,总觉得不适。

  今日东宫的诸多行为都透着诡异,不管是上课还是如今这姿态,都让他很不自在。

  太子的嗓音透着几分强势,“莫广生将军半月前击退东突十万大军,抢回了数年前我朝丢失的边城。夫子可收到消息了?”

  莫广生是莫惊春的兄长。

  这样的军机大事,定然直接传送皇帝案头,就连莫惊春,也只能在朝野得知。而后再等父兄不知何时会送给老夫人的书信,寥寥提上几句。

  今日朝会已结,并未提及。

  如今不过两个时辰,太子殿下便言此事,定然是在这中途送来的机密消息。这样紧迫的时间,东宫却知晓得一清二楚,足以说明皇帝待太子的亲厚与信任。

  莫惊春敛下眼,平静说道:“臣不知,多谢殿下告知。”他心下松了口气,隐约摸到了太子这一回前来的缘由。

  莫广生比莫惊春大了四岁,在还未投身军伍时,他是大皇子的侍读。

  东宫为嫡,却非长子。

  行六。

  莫广生尽管与大皇子已经多年未见,可这曾经的侍读身份,就让人在谈论起莫家的时候,隐约将其列在大皇子麾下。只不过因着前两年皇帝将莫惊春支到东宫身旁,才让这样的风言风语压下许多。

  永宁帝的制衡之道用得极妙,东宫的反应却也不慢。

  今日不过是一场敲打。

  莫惊春明确了这一场诡异的来访,便做足姿态。只要露出服从的姿态,此事便容易过去。毕竟莫广生再如何骁勇善战,也与莫惊春关系不大,便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

  他说话时,太子正在观察他。

  东宫不在乎身旁的人美与丑,却最厌烦循规蹈矩,只会念叨经典的朽木疙瘩。尤其是莫惊春那肃穆谦卑的神情,仿佛浑身上下都套在牢笼中,透着枯萎的死气,没有半点鲜活。

  可今日的莫惊春却有哪里不同。

  太子睨了眼莫惊春,定定瞧着莫惊春泛红的眼角,眼底是浓黑诡谲,“夫子今日,倒是比往日多了几分艳丽。”

  莫惊春一惊,“艳丽”这词冠在男子身上,多了几分亵玩羞辱的意味。

  “殿下,还望您自持身份,莫说这等污秽词语。”莫惊春猛然起身,木着脸色双手交叉高举齐眉,重重落下行了大礼。

  此举是劝谏,更是太傅应有之本分。

  只是莫惊春动作激烈之余,布料因此重重擦上胸前的皮肤,酸痛之余窜过的诡异感觉,敏感得他身子一抖。

  他硬是忍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惊颤。

  那潮湿感……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莫惊春心下惊慌,不仅是眼角,就连耳根都红得发胀,一突一突的心跳聒噪得几乎难以听清东宫的嗓音,只隐约听到后半句,“……孤就先行退下了。”那本是作为学生该有的谦卑话语,却是戏谑而傲慢。

  东宫离开,带走了门外守着的一众宫人。

  莫惊春隐忍地坐在座椅上,眼下正是冬日,朝服的厚度足以挡住一切不得体。可他惶恐不已,不知胸口发生何事,却又莫名羞耻,压根不敢让人发觉。

  在宫中任何出格的事情都格外惹眼,他得强行忍到离宫。

  方为上策。

  莫惊春离开劝学殿时脚步虚软,差点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