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伯衡意有所指,“或许根源不是出在子卿,而是出在陛下身上呢?”
正始帝扬眉。
许伯衡老神在在地说道:“毕竟,是陛下选人,而不是子卿选人,不是吗?”
等许伯衡离开后,正始帝才低低骂了一句老狐狸。
许伯衡那老家伙肯定是看出了什么,只是在这跟他打太极罢了。然许伯衡的话,却一语击中了帝王心里的隐秘担忧。
莫惊春是公冶启强求来的。
尽管莫惊春的承诺远比他来得有效,可帝王也绝不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
追根究底,莫惊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踏上这样的路途。
如果不是公冶启这个意外,他这一生都会安康顺遂,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而这不过是,这漫长一生的开端。
此后数十年,那还长得很。
莫惊春未必会快乐。
正始帝的脸色阴沉下来,攥着茶盏的手也泛着白,像是用力到了极致。
可即便如此,那茶盏也安稳地停留在帝王的手中,并没有支离破碎。
莫惊春跟陛下约法三章,决不能再有这种随便伤害自己的行为。
莫惊春当时是骑在公冶启的腰上,一边浑身通红,一边夹着他断断续续地“逼迫”公冶启答应的,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要他忘记也难。
正始帝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脸色总算好了些,慢慢地将茶盏放回桌案。
他屈指揉了揉额角。
莫惊春,莫惊春,莫惊春……
此时此刻,正始帝满心满眼都是莫惊春。
或许是许伯衡的暗示,也或许是他们这些时日的相处,其实跟往日没什么不同,这让正始帝有种压不住的阴郁。
不到之前疯狂的暴躁,却算不上舒坦。
正始帝认真琢磨了一下,最后面无表情地得出来一个结论。
他这是……欲求不满?
…
莫府,书房。
莫惊春将今日让人捡出去晒的书籍都挑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应该在早些时候想起来的,这几日阳光虽然足,但还是不够热烈。
毕竟入了冬,没下雪的时间就那么几天,实在紧凑。
他略走了走,这才回过神,将一本要看的书带回来。
莫惊春在桌椅前坐下,却是看不进去。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索性将书给合上,靠在椅背上。
屋中只有他一人,便显得寂寥些。
这是莫惊春本来就习惯的生活,但这些时日,许是因为答应了陛下后,正始帝无声无息地将他的日常生活都挤占了,以至于一人安逸时,都显出几分寂寞。
莫惊春顿了顿,摇头失笑。
人当真奇怪,最初百般不愿一心抗拒的是自己,等时日渐久,走到今日的人却也是自己,这样的变化,即便是莫惊春,也忍不住觉得怪异。
可喜欢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不然莫惊春就不会因为“美色”误人,之前分明还在恼怒陛下的囚禁,之后却又……不知怎就答应了。
莫惊春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不过对莫惊春来说,答应和没答应的变化其实也不大。
只是从前对陛下的那些抗拒不喜,会逐渐慢慢变作是习惯。
两人若是情投意合,那会有亲密接触,也是正常。
尽管莫惊春还是不太习惯那些突如其来的亲昵,但往往这时候,他总会强迫自己停住,莫要后退。
但是……
莫惊春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叹息了声。
这对陛下来说,或许还是不够?
莫惊春想起正始帝那疯狂扭曲的情爱,一时间也想不出自己会执着到那地步的模样。
这不够对等。
“再叹息下去,夫子怕不是要将自己的福气都叹没了?”
莫惊春讶异地抬头,正看到陛下在爬窗。
莫惊春:“……”
他哭笑不得。
“陛下,分明有门,您为何一定要走窗呢?”
莫惊春都懒得问陛下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废话,但好歹门是摆在那里,而且今天书房的门压根就没关上。
正始帝:“有句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寡人想,为了让夫子时常保持热烈,首先要让夫子感觉到偷情的快乐。”
莫惊春:“……这就不必了。”
这种危机四伏的“偷情”,莫惊春可是半点都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