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说他不答应_作者:白孤生(510)

  这是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箭矢。

  方才,便是这样一支箭矢弹开了秦王的攻势,不然太后必定要身受重伤。

  如今,又是这样一支箭矢飞向帝王,仿佛袭击。

  这便让所有僵持都停下。

  明春王下意识地看向箭矢来的方向,那是……

  南华门外。

  南华门只悬挂着几个小小的灯笼,相较于他们此刻的明亮,南华门那处却是偏僻,只隐约看得出来,像是站着一个人。

  他的靴子露出一个尖,像是不经意,露在了灯火下。

  他的姿势略显怪异,左手像是拿着什么东西,那奇怪的形状像是……弓?

  正始帝慢吞吞地看向南华门。

  旋即连着三箭,却是朝着秦王而来,将他生生钉在了地上,血肉疼痛惊得他生生惨叫起来,却是被入木三分的力道贯得无法起身。

  正始帝的脸色变得怪异,狂嗥杀意与暴虐戾气吵作一团,冷硬俊美的脸上透着寒意,挥不退停在眉间的残忍阴冷。

  他死死盯着南华门的方向,却又往前一步。

  下一瞬,另一支箭穿透了公冶启的肩头,没有扎在肉上,却是擦破而去。

  无声的警告。

  可是诡异的是,即便正始帝受袭,那些静默的宿卫仿佛不存在,没有任何一人动弹。

  太后的惊讶堵在喉咙里,几乎要叫起来。

  公冶启古怪地笑了笑,却是愉悦地往前走。

  他是朝着秦王来,却也是……朝着南华门去。

  身后,刘昊咬着压根,“盖烈,将秦王带下去!”他生生压下心里的惶恐,该死!如果他刚才立刻听从太傅的话,或许不会有现在之祸。

  正始帝异常暴怒,恨不得将秦王撕开碎裂,可是那忽而飞来的箭矢,却是在秦王苍老的皮肤上凿开几个血洞,那溅出来的血花落在雪上,白的白,红的红,却让他的暴怒扭曲往另一个方向。

  如果帝王再走一步,下一箭,便会了却秦王的命。

  那人,宁愿自己杀了秦王,都绝不让正始帝动手。

  ……不能再留下来。

  因为正始帝压根无法压住心头的杀意。

  越是强行压制,便越加血红一片。

  眼前猩红,正始帝踩着无声的雪,强行将自己扭向南华门的方向。

  他想自己亲手杀了秦王,却不想污了莫惊春的手。

  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

  即便他已经亲眼看过莫惊春在他眼前杀叛军的模样,艳丽非常……可秦王却是不同。

  如此恶心腐朽的东西,合该被碾碎踩踏在脚底,而不是那么轻易死去,更是侮辱了莫惊春。

  正始帝循着箭矢的方向,投入了南华门的阴影中。

  莫惊春的手指僵硬,指尖被箭矢撕裂,正淅淅沥沥落着血。正始帝踏雪而来,却是闻到腥甜的血味。

  莫惊春将弓箭丢下,看向眼前的帝王。

  他的眼底一片猩红,却是扭曲疯狂,像极了从前失控的模样。莫惊春心惊肉跳,险些以为自己无法阻止。

  方才那情况,就算是他冲出去,也是来不及。

  如果无法阻止……

  莫惊春便会杀了秦王!

  即便是暴露在无数双眼睛之下,却也是再顾不得。

  他深深呼吸,肺腑内里,却是冰凉一片。

  莫惊春喘息了一下,低声说道“陛下?”染血的手指摸了摸公冶启的额角。

  莫惊春低头,本是想带着陛下走人,却是看到他腰间悬挂着一颗小小的毛球。

  白色的,蓬松的,柔软的。

  却染了血色。

  是兔尾毛球。

  “尾巴。”莫惊春喃喃说道。

  原来,正始帝会随身带着它?

  “……尾巴?”

  一道与他一模一样,又截然不同的语句响了起来。

  却是冰冷疯狂。

  像是一头丝毫无法平息恶意的兽,露出疯狂狰狞的本质。

  莫惊春蓦然觉得身后有一只冰冷的大手捉了上来,无声无息地蹂躏着那团本该温顺趴伏在尾骨上的兔尾。

  这尾巴本来就因为陛下的缘故才会出现,即便是失控疯狂,仍残留着少许印象。

  那暴虐凶残的动作,应是克制到了极致,却是无法忍下。

  莫惊春猛地颤抖了一下,受伤的右手抱住了陛下的臂膀,露出了隐忍的神情。

  “陛下……”他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正始帝的背部,仿佛像是在安抚着无处可去的戾气,“今天,是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