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_作者:青猫团(269)

  段清时吓坏了, 手忙脚乱从柜中取了药丸,倒了几粒送到母亲口中。

  谢晏看着那帕子,也不禁皱了下眉头,道:“可请太医看过?”

  段清时抽了抽鼻子:“看过了,可是……”

  他没说完,就被公主抬手打断,她将染血的帕子折起,一错不错地望着谢晏的方向,将他上下观察了一遍,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你的病好了……那就太好了。”

  谢晏答:“是五郎为我找到了解药。”

  “……解药,五郎?”公主并不愚笨,听他这么说,纵然不知全部,也能猜出几分来,她转头看了看窗外淡淡透出的一抹高大人影,点点头,“小五是个好孩子……晏儿,你坐——咳咳咳!”

  她又咳几声,段清时忙抚她的后背。

  谢晏一面很同情公主的遭遇,少年丧子,青年丧夫,终年被癔病磋磨;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排斥被公主这般唤他,这总让他想起那些不算愉快的往事。

  但谢晏也没有忤逆她,挨着床前一只圆凳坐了,平淡道:“您是长辈,唤我平安就好。”

  公主苦笑,顺了他的意思:“平安。以前是我不好,我只想着清砚,忽视了你的感受……是我自作自受,亲手斩断了咱们的母子情谊。害你在大虞孤苦伶仃一人……”

  她伸手想去摸一摸谢晏的脸,但因谢晏没有动,她未能够着,只能遗憾地落下,凄苦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受尽了折磨。平安,我常常梦见你朝我哭诉,我很后悔,后悔把你这么好的孩子推出去了,后悔那样冷待你。”

  公主痛苦地捂住胸口:“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一面了。”

  “母亲!您歇会再说话罢。”段清时担忧地跪在床前,一会儿端水,一会儿奉药。

  谢晏看段清时又忙活了一阵,直到公主则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他才抹了抹眼睛,重新安静下来。

  随着公主的动作,一枚木质手镯顺着她的小臂滑落下来,段清时见了,惊讶了一瞬:“母亲,这、这不是晏哥小时候……”

  是谢晏十岁那年,刚迷上了雕刻技艺,他想亲手做一样东西送给公主。但是玉易碎,他总雕不好,后来实在无法,才寻来一块沉香木,雕了这只手镯。

  手艺其实也很差,勉强算得上圆滑。

  公主抚摸着那枚手镯:“上山以后,我常常反省,后来翻出这枚手镯,这些年来日日佩戴,在佛前忏悔……”她流泪道,“怪我以前钻牛角尖,不知道疼惜你,所以老天责罚我,让我失去了你这么好的孩子,也让清时没了这么好的一个哥哥。平安,是母亲不好。”

  “如今母亲身子是不行了,我在这世上没别的挂念,只有你和清时,你们哥俩要好好的……”

  她说着,哽咽一顿,眼泪顺颊而下。

  只听这些话,谢晏都有些动容,他起身,朝公主走了两步,但至床前又停了下来,自嘲一笑:“公主体虚病重,有清时照顾,想必会很细致。我身子也不妥帖,便不久留了。”

  他一转身,公主在后急急唤了两声“平安”,还险些从床上翻下来,好在被段清时护住。

  段清时见他如此无情,也有些不快,低声道:“晏哥,母亲大病,只想与你多说两句话。你、你少说两句……便顺着她些……”

  谢晏回头看着这母子两人,失笑:“公主若是有所听闻,便也知道,我从阎王殿里徘徊数次堪堪救回,亦是病体沉疴,如今也是强撑精神才上山来。公主若是体恤,便该叫我早早回家休息。”

  他行了个礼,调头离去。

  “你怎么能这样……”段清时恼了,想他说个清楚,可又放心不下重病的母亲,一时左右为难,“谢晏,谢晏!”

  裴钧在门外等候,突然背后小屋门板一响,他立刻回头,见到谢晏说完话出来了,眼中一喜:“谢晏……”可随即就看他神色疲累,扶着门框时还虚晃了两下。

  他立即伸手,但想到下山而行的蜿蜒山路,抱着并不安全,于是转身半躬蹲下。

  谢晏并没有拒绝,顺从地爬上了他的背,两手环住他脖颈:“五郎,我累了,回家吧。”

  裴钧看了屋内一眼,也不问:“好。”

  待段清时安顿好公主,再追出来时,只看到裴钧背着谢晏远去的背影。他追了两步,又听见屋中母亲在咳血,踌躇了一会,终于还是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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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钧将他一路背下山,步伐稳健,宁喜看见他们回来了,忙挑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