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欢茫然地眨动着双眼,晶莹的泪扑簌簌地坠落。
情感上,他恨不能现在就让赫连与寒登上至尊之位,可理智上,他知道,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的算计,一个字也不能吐露。
说到底,还是因为所欢的心防极重,哪怕在极致的欲海中,也不愿透出半点真心。
“父王……父王!”他只是哭喊,“儿臣难受……父王!”
赫连与寒见他痛苦得满面是泪,眼底滑过一丝无奈:“还是信不过为父?”
所欢无意识地抽泣着,动情的粉在赤裸的身躯上雾气般弥漫开来。
“罢了,”赫连与寒抽回了沾满药膏的手,“你不说,为父便替你做主罢。”
楚王用帕子将手指擦干净,又将意识涣散的所欢重新搂在怀中:“你想要的……为父都会给你。”
可惜,所欢并没有听到这近乎呓语的承诺。
他幼时在青楼看遍世间男子丑恶嘴脸,又被谢璧制成药人,早已将情爱当成最虚无缥缈之物。
他唯信自己。
“儿臣……儿臣要亲手……”故而所欢即便失去了意识,说出口的,也仅是满是恨意的誓言,“要亲手……”
他要亲手报仇。
第51章
情欲也没能撬开所欢的嘴,赫连与寒的心情不可谓不糟糕。
但所欢的心思,从来都是藏在心底,哪怕一张嘴从里到外被操开,吐露出来的,也只会是讨人欢心的甜言蜜语罢了。
“既如此……”赫连与寒用指尖挑开黏在他双颊上的发丝,眼神变幻莫测,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他搂在了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起红润的唇。
往后几日,所欢都歇在了楚王的卧房里。
当然,对外,依旧用的是冠冕堂皇的,楚王身边的医师替世子妃疗养身体的借口。
赵泉和大部分家丁信了,瑞雪和崔妈妈却明白了——所欢这是彻底地跟上了楚王。
所欢不在乎下人怎么看待自己,他现在还有更烦心的事。
因着秦毅的叮嘱,赫连与寒知道所欢的身子要用阳精浇灌,这些天来总是在睡前折腾他一番。若仅是如此,其实也没什么不妥。
谁叫所欢被调教成了药人,想要活下去,就要吃男子的精水呢?
可赫连与寒总是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有些,所欢清醒以后还能记得;有些,他就记不住了。
所欢心烦意乱地想,父王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可若是怀疑,直接不给他精水,任他自生自灭不好吗?
所欢带着怀疑,吃精水的时候都不专心,老是提防父王问问题,最后还是赫连与寒先退了一步,欢好时便是欢好,除了寥寥几句看似哄骗的承诺,再不多言,他才逐渐放松警惕。
不过,所欢的心情也不尽是糟糕的。
好生吃了几日精水,他的身子明显地有了起色,连面颊上都透出隐隐的粉,加上老太妃被赫连与寒以“静养”的名义,当真送去了玉清观,他在楚王府的日子,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称心如意了。
——如果不去想,变成药人,要彻底地破身的话。
为了命,所欢并不排斥成为楚王的人。
甚至于,他为了保住性命,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楚王“苟且”。
然而,事到临头,每每与父王独处,担忧就如同野蛮生长的藤蔓,顺着他的心房,沿着血管,爬向五脏六腑。
楚王是他最好的选择,也是他最难把握的选择。
他能为了他的一句话,送六皇子见阎王爷,那以后,会不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也要了他的命呢?
红颜弹指老,他能拴住父王的心多久呢?
说到底,所欢还是不信任楚王。
他不信赫连与寒对自己动了真心。
这倒不是赫连与寒有什么过错,或是身边还有什么人的缘故,单纯是所欢的经历,导致他对所有的男子都不信任。
一个从青楼里出来,又被道貌岸然的道士逼成药人的双,若是还对男子抱有期待,早就沦为床榻之上的玩物,丧命在铺天盖地的情潮里了。
所欢得过且过的日子,在宫里来人后,到了尽头。
这日,他照旧依偎在父王的怀里,衣衫半解,云鬓松散,一边逗弄困得不行的“狸奴”,一边就着赫连与寒的手吃热腾腾的桂花糕。
那桂花是秋日里酿好的,如今被巧手的厨娘揉进面里,稍稍一蒸,就是香甜可口、松软至极的糕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