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下凉州_作者:一只大蜗牛(166)

张皎回想起自己之前奉命刺杀之人,似乎有些和狄震只是结了些小仇,有些是政见不合,有些甚至只是发生了些口角,但狄震只是对身居要职的人客气些。对其他人,杀起来从不手软。听刘瞻这般说,他也不觉着如何奇怪。

刘瞻叹了口气,随后一笑,“不过这对我大雍而言,倒是个好消息。他行事越是荒唐,金城让他搅得越乱,咱们便越有机可乘。”

张皎听他这样说,心中微微一动。他从前在狄震手下,多见他如此行事,从未想过这般做是“荒唐”的,也无对错之念。现在回忆起当时的自己,只觉恍如隔世,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他明明是一个活人,并非什么死物,难道当真会什么都不想么?

刘瞻见他不语,便问:“怎么了?”

张皎摇摇头,“今年还要选在冬天出兵么?”

“十之八九吧,”刘瞻道:“最迟不过明年春天。只要时机成熟,便引兵北上,非要破了他的金城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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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鲁男听闻狄骏病危,左思右想,犹豫了多日,终于决定去他府上看望。

其实葛逻禄汗的二太子有病,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理应前去问疾,但眼下毕竟正是非常之时,即使人人都接到了狄骏病危的消息,却没人敢做出头鸟,第一个前往他府上。这么多日里,只有狄罕和狄震差去的人曾去探病,除此之外,再没人登过这二太子的门。

朝中人人皆知,大太子狄震羽翼已成,将来继承汗位,应当是板上钉钉的事。但狄骏身为嫡子,在生病之前,行事并无错处,同人交往也多,其母妃又甚得狄罕宠爱,常在狄罕耳边吹风。

狄罕征战一生,原本并非是耳根子软的人,但年老之后,身体日衰,被枕边风吹了几次,也不免有几分意动,一次醉酒之后,曾透露过百年之后以大事托于次子之意。虽然他自知失言,后来绝口不提此事,但狄震听来,仍不由得十分忌惮,从此以后暗暗牢记在心。

狄震习于骑射,又通军旅之事,加之性格刚强,继承汗位原无不妥。但他生性残忍,人尽皆知,满廷朝臣、甚至于各部首领都知道他在身边豢养了些专习杀人的暗卫,平日里谁若是得罪了他,便会招来这些鹰犬,轻则只是受些恐吓、挨些皮肉之苦,重则更有丧命之忧。

除去像贺鲁涅达这般杀人如麻的人之外,旁人对狄震无不又惧又怕,生怕哪一句话说得不对、哪一件事做得不好,遭他忌惮或是引他不满,要吃苦头,因此面对他时,往往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开口之前恨不能把话先在嘴里转上三圈,有时遇上狄震一挑眉、一瞪眼,隐隐有些发怒之意,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狄震见了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之态,心中甚是满意,却不知旁人反而从心眼里希望狄骏接位,只是从不敢开口提出罢了。狄罕那次酒后失言,提起要立狄骏,虽无人敢于附和,却也无人出言反对,即便是孟孝良也未开口。

那时候,在场诸人听了狄罕此话,都只是互相瞧瞧,暗使眼色,默默无语。狄震虽然生气,但也不好一次收拾了这么多人,何况出师无名,只得勉强咽下了这口气。

他最气的乃是孟孝良竟未借机劝谏于父汗。朝臣之中,他与孟孝良关系最近,何况他曾替孟孝良当廷解过围,孟孝良即便不念他二人过去的交情,好歹也该知恩图报,替他说上几句话。对着孟孝良,他不好派影卫让他吃些苦头,但又抹不开面子去直接质问于他,只得将此事恨恨放下,之后一连数日都看他极不顺眼,当庭驳了他几次,更是引得人心惶惶。

在这夏国当中,狄罕虽然尚在,但狄震往哪边瞧,朝堂上的风便往哪边吹,他或喜或怒,或默然无语,无不牵动人心。后来狄罕再未提过第二次要立次子之事,反而对狄震好言劝慰了一番,狄震心意稍平,这场算不上大的风波才算安稳度过。

只是狄震倚势凌人的次数越多,旁人便越盼着狄骏接位。可惜后来狄骏生了病,始终不好,现在更又传来快要病死了的消息,众人这才不得不绝了此念,但见狄罕也病得日甚一日,汗位传给狄震已是早晚的事,无不心中惴惴,不知日后狄震掌权之后,又会做出何种事来。

有些胆子大、不怕无意间说错话的,早早地去巴结狄震,但大多数人胆量都甚小,只暗中观望,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只想等事情找到自己头上,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了,再应付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