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骁认出他家少堂主捏在手中的那把短刃,是之前小七带在身上的。
二人一起蹲狗官那次,他曾见过。
今日晌午,自打他家少堂主进了仁济堂的大门儿,到目前为止,一个字儿都没说过,坐在此处眼神儿就直直盯着手上那把短刃,未曾移开片刻。
明明仍旧是一副清淡如常的模样,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可阿骁跟在云江离身边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样子。
整个人散发出强大凛冽的压迫气场,让人隔着数丈远便压抑到大气都不敢喘。
阿骁和齐掌柜对视一眼,二人均是噤若寒蝉、瑟瑟发抖不敢开口,总觉得自己若是敢现在出个声儿,搅乱了少堂主的思绪,他手上那把闪着锋芒的短刃怕是就要换个地儿了……
二人继续用眼神交流,其实心里都好奇的要死,若不是武力值不够,真的太想八卦了!
他家老大这人,虽然平日看起来非常不好惹,总是一副隐隐带着怒气的样子。
实际上就只是面冷罢了,一般还真没什么事能扰得了他的情绪……
“阿骁。”
云江离淡淡开口。
“啊?”
正低着头偷摸对齐掌柜挤眉弄眼的阿骁,骤然被老大点名,吓得整个人一抖。
不是,明明俩人都在,老大怎么就偏偏点了他啊!
阿骁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看了眼齐掌柜,眼神中写着三个大字:救救我!
云江离此时没心思理会手下这俩人的表情包表演,只默默握紧了手中的短刃,吩咐道:
“去安排人给我查查这把短刃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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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燕穆宁落下这短刃还真是个意外。
前一阵子忙着痘疹,之后又天天琢磨着怎么把大美人拐回家,加之最近这些日子比较太平,小王爷的短刃便不再随时随地都带在身上。
前日,在书房看话本子时他趴在案上睡着了,半睡半醒间嫌弃短刃塞在袖袋有些硌,便掏出来随手放在了书案上。
昨夜那一片混乱的情况自不必说,今日离开云江离宅子的时候,小王爷正气得上头,又羞又恼,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将短刃落在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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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江离再三确认,少年是真的睡完自己便跑路之后,瞧着卧房那满室的凌乱便恨的牙痒痒,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躲去了书房。
书案上摊开着一册话本子,还是前些日子少年风寒在家时,自己怕他无聊,让阿骁去书铺寻来眼下最有趣的话本给他解闷儿的。
现如今瞧着真是扎心又讽刺。
云江离冷哼一声,抬手抄起话本,却无意发现了压在书册之下的短刃。
他轻轻挑了下眉尖——
看样子小崽子跑路时也没有那么气定神闲?竟然连这么宝贝的东西都落下了?
可转念一想更气了。
短刃都不记得!还要把那只胖鸟和狐裘带上!
那只胖鸟有什么好!
这家宅也呆不下去了,看什么都心烦,小崽子怎么能这么气人?
原本想逮人却毫无头绪的云江离,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拎起短刃直奔仁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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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吩咐,阿骁应了声便上前一步,刚伸手准备从云江离手中接过那把短刃,便近距离接收到了自家老大一枚眼刀的暴击。
“少、少堂主?不是要我去查这短刃么?”阿骁缩了缩脖子,对老大突然狠瞪自己的这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云江离似是疲惫的抬手揉着眉心,片刻后,声音放缓了些:“查,自己想法子。”
“吩咐你手下的人去查,你跟着我,去一趟芜州。”停顿了片刻,他又重新开口道。
齐掌柜终于耐不住好奇,胆大包天的问了一句:“您突然去芜州做什么?”
“逮人。”
云江离提起这事,就咬牙切齿,“小崽子跑了,我得去逮回来。”
齐掌柜和阿骁满眼震惊:“!!”
卧槽,好劲爆,老大金屋藏娇的小美人儿跑路了!
好奇心得到了充分满足的二人,终于收起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分头去按云江离的吩咐做事。
只余下云江离坐在原处未动,他眸中覆着一层少有的迷茫——
方才冷静下来细细琢磨了一番,他自视识人断物都还算得上是缜密,总不至于当真糊涂到让人连身带心都骗了去。
更何况还是少年那副简单直白的脾性。
可倘若少年不是骗自己,那又为何突然在二人亲密之后跑了?他实在想不出缘由,总不见得是自己……技术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