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闭眼姬于烬就慌了,他忙伸手抚上楚风清的脸,“清儿,别睡,别这样对我,求你了。”
“就算一天也好,不,就算再一个时辰就好。”
“楚风清……”姬于烬说着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求你了,别睡了。”
楚风清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让姬于烬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在他的感知中他不过才闭上眼,换药的事好像就是昨天。
突然他感觉到了颈窝处落下一滴滚烫,楚风清愣住,瞳孔紧缩了下。
“姬……”楚风清想要说话,但嗓子像是被劈了一刀,疼得紧,更是沙哑异常,半天就挤出了一个字。
他想告诉姬于烬自己不睡了,但是说不出来,甚至动弹不得。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手移到了姬于烬的背上,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动作,他额头已经蓄满了冷汗。
手放下的瞬间,那人身子僵了下,下一刻那人轻轻拢上了他,慢慢的,手越收越紧,仿佛要将他揉入骨血中一般。
楚风清脸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劲的心跳,鼻端被淡淡的沉香味所萦绕,是让人安心的味道。
「砰」。
一大簇烟花在空中炸开,五彩缤纷,烟花的光闯进眼中,两人的眸子皆亮得惊人。
楚风清余光瞥见了床头处的红包,便明白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他有些恍惚,他换药的时候还是春夏交替之时,怎么就到了冬天了。
他看向姬于烬,唇动了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姬于烬分明听见了,他说:“生辰喜乐。”
姬于烬眼又红了,他勾了下唇,一双狐狸眼上扬着,原本的狂傲少年,此刻眼中也染上了丝风霜,短短半年,瞧着竟稳重了不少。
“有你便喜乐了。”
姬于烬轻声呢喃着。
他起身,“渴了没,我去倒水。”
转身那一刻,眼中的情绪才全数翻腾起来,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复杂得让人瞧也瞧不懂。明暗交错中,他又将所有的情绪慢慢压抑下去。
“来人。”
姬于烬沉声喊道,眨眼功夫青鸟出现在门前,抬眸间他瞧见了睁开眼的楚风清,眼睛微微瞪大了些。
他盯着那处想要伸手擦擦眼睛,瞧瞧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姬于烬:“去请神医来。”
青鸟收回目光,一不小心对上了姬于烬的眼神,他浑身颤了下,立刻低下了头,轻声道:“是。”
话音刚落他就消失了,路上青鸟想起姬于烬那个眼神,心头漏跳了一拍,主子似乎有些不对劲,那眼中竟然有杀意,虽然一闪而过,但是他还是捕捉到了。
为什么……就因为他看了夫人一眼?
……
这一夜,楚宅灯火通明,楚风清的屋子中挤满了人,睡下的楚父楚母也起了。
所有人盯着神医,屏息以待,神医把过脉后捋了下全白的胡子,轻笑道:“清儿,你熬过来了。”
屋子霎时安静了下来,又瞬间沸腾起来,楚母用手帕捂着唇,落下泪了,一项不苟言笑的楚烽勾唇笑了几声,笑着笑着眼变得微红,没人知道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一屋子的人哭的哭笑的笑,唯独姬于烬,他坐在角落里,影影绰绰中他显得格外的安静。
李钰注意到了他,皱了下眉,他和姬于烬相识甚早,他们幼年时期就在同一家书院,不过姬于烬是半路进的书院。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喜欢这人,从幼时起他就极其张扬,一点都不懂得收敛,实在扎眼,想什么做什么。
一个外来者,这般有个性,其实一开始大家都不怎么喜欢,总有人背后说小话,再过分一点被孤立,但是依旧怡然自得,似乎不怎么在乎别人。
完全不在乎他人的人极其可怕,因为你无法用世俗束缚他。
姬于烬这人也是如此,偏偏他脑子还好用,好的四书五经,不好的各种鬼点子,他都信手捏来,似乎天生就是熠熠生辉、万众瞩目的,不过两月的时间,一个书院的小孩都被他驯得服服帖帖的,叫他老大。
除了他,他天生反骨,再加上父亲位高权重,多少有些自傲在身上,两人磨合了好长一段时间,各种对着来,直到姬于烬放弃探花郎的身份,自愿入宫。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做太监,又怎么能去做太监!
他气冲冲地找了过去,第一眼时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他穿了一身红衣,翘着二郎腿坐在最高的那个位置,还是那般恣意妄为,看不出半分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