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心里知晓喝了药对我的身体有好处,可洛无尘喂进我嘴巴里的药,最终还是被我尽数吐了出来。
无论他喂我多少,我都呕得干干净净,我吐得那么厉害,甚至连肚子里的酸水都吐出来。
“晚晚,乖一点,”洛无尘发抖的手抓着我的手腕,“不要让我担心。”
我扬起被泪打湿的眼睫,眼里满是迷惑。
乖一点……
我已经很乖了。
洛无尘脸上原本一成不变的冷漠仿佛被什么打破,他看起来……
有些焦躁?
就像是想要对我好,却不知道该怎么好。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张了张嘴,下意识便想要应允他。
应该是我的错。
我不该把药都吐出来的。
可我真的咽不下去。
那个药好苦,我害怕……
我恹恹地窝在洛无尘的怀里,在盛着药汁的汤匙靠近我嘴边时,我忍下心底说不清的畏惧,柔顺的张开嘴巴,把药汁,一口一口的吞到肚子里去。
真的……好苦。
苦得我忍不住又要掉眼泪了。
“晚晚……很乖。”我无意识地攥紧了洛无尘的手指,脸颊贴在他的手心,“我……乖乖的……”
洛无尘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颤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扶着我瘦骨伶仃的脊背,轻柔地拭去我的眼泪,将我塞回了被子里。
我浑浑噩噩的病了两日,期间,哪怕我勉强想要保持清醒,也很快又昏昏欲睡。
到底是伤了元气,又养了三天,我也还是下不去床。
再清醒时,我只感觉自己好似已经死过了一遭。
洛无尘陪我的时间更多了,像是想要补偿我的那样对我予取予求。
就这样吧。
让噩梦一样的过去当作一场梦过去吧。
我这样同自己说。
长夜会过去,寒冬也会过去,万物会复苏,太阳会升起。
我同洛无尘还会有将来。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可积雪会融化,被白雪掩盖的脏污也会暴露在阳光底下。
这是命中注定。
是宿命。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自我小产,我便一直有几分郁郁,洛无尘便又带我下山散心。
回到择天宗的时候,有弟子找到夫君,说宗主有要事寻他。
洛无尘本想先将我送回戮峰,在接了一只传音的纸鹤后,夫君的脸色便染了几分凝重。
“晚晚……”
我最不愿叫他为难,便主动开口,“夫君先去忙吧,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我在择天宗,又不会有什么危险。”见洛无尘尚有几分迟疑,我轻笑了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丢的。”
“我回戮峰等你。”
我这样同洛无尘说道。
却不知,等我再次回到戮峰,却又会完全变了一个心情。
我告别了夫君,发了一会呆,婉言劝回想要护送我去戮峰的弟子,慢慢吞吞地往戮峰走。
可不知怎么的,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思过崖。
先前——
那是我假孕之前的事情了。
我当时就打算去一趟的,只是太不凑巧,接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等我真的有机会去那个思过崖,竟已过去了二月有余。
思过崖上灵力贫瘠,终年刮着灵力也无法完全抵御的罡风,偏偏崖上空荡荡的,连株树都没有,想要躲都没有地方躲。
哪怕是规矩繁多的择天宗,也只有犯了大错的弟子才会被关到思过崖去。
我到思过崖的时候,正有一个弟子也往这边来,看见我,那弟子眼睛一亮,一路跑到我的跟前。
“你也是来看慕师兄的吗?”
见我神色迷茫,那弟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哦,我忘记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慕师兄,慕礼,就是咱们的少宗主。”
慕礼……少宗主……
听到熟悉的字眼,我的眼神动了动,“他……”犯了什么错?
他真的是因为同我……私奔,才被关在这里吗?
那弟子低头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往我手里一塞,“你顺便把这个带过去吧。”
“慕师兄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对了,躲着点罡风,我先走了。”
那弟子一股脑把话交代完毕,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走了。
我低头看了看他塞到我手上的油纸包,发了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