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今晚会守在外面,如有情况,出来喊我。”
“好。”
姜肃刚打开裹着烧鸡的荷叶,隔壁牢房一个大汉拖着刑枷和镣铐凑到木栏边,朝姜肃喊:“真香啊!小白脸!给我分点吃呗?”
姜肃对这烧鸡倒是不感兴趣,给他也无妨,可是听他说话无礼,就想教训他,“叫爷爷就给你吃。”
“你是我祖宗!”
姜肃笑,“姜肃,你可称呼我……”姜肃后面“姜先生”三个字还没说出来,隔壁大汉就喊,“姜爷爷,姜祖宗,烧鸡赏给小人吧!”
“有失体统!叫我姜先生!”
“姜爷爷!烧鸡!”
姜肃站起身,拿着烧鸡走到木栏旁边。
这些木栏很粗,中间缝隙很小,整只的烧鸡塞不过去。那大汉带着枷,手又伸不过来,急的喊:“姜爷爷,你把烧鸡撕开,喂我吃!”
姜肃无奈,只好把鸡肉撕开一条一条从木栏中间喂给他吃。
一只烧鸡,吃的什么都不剩,那大汉恨不得连骨头都嚼碎咽了。
姜肃用干草擦了擦手,拿起一个芙蓉馒头,“吃么?”
大汉看了看,“分我一个!”
两人一个人靠着木栏,一人一个吃馒头。
姜肃问:“你叫什么?”
“我姓邝,没名字,师父叫我大宝!”
“今年几岁?”
“十五!”
姜肃忍不住扭头打量他,至少比自己高一头,宽一倍,“为何入狱?”
“我把我们队正揍了一顿!”
“为何打他?”
“他杀了小宝。”
“你弟弟?”
“不是,小宝是我养的狗,还炖了一锅狗肉跟大家吃!那狗是我从这么大养起来的。”邝大宝用两只手比划。
姜肃看了看也就一掌大的狗,“你给起的名字?”
“昂!我叫大宝,它叫小宝!”
“那你要是再养一只呢?”
“叫……叫二宝!”
“傻小子!”
“师父也总这么说我!”邝大宝吃完了馒头,看着姜肃说,“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我今天吃了你的烧鸡,等我出去了给你当打手!”
“不用。”
“你这么瘦弱,一定会被人欺负。到时候我替你出气!”
“可是,咱俩现在都身陷囹圄。而且,我看你现在混得不如我,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什么零鱼?哎,我就判了三个月,下个月就能出去了!到时候我去哪儿找你啊?”
姜肃轻轻叹了口气,“到时候会在哪儿,我现在也不知道。也许还能在世子府,也许流落街头罢。”
“没事。我记住了,你叫姜肃!我能打听到你。”
“我一没官职,二没来处,三没去处。简直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谁都可以轻易抹杀掉我。”
“你父母兄弟呢?”
“在中原,我回不去的地方……”
“为何回不去?”
“我是被流放到此地的。”
……
一个诗人,一个莽汉,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一直聊到快子时。
值夜的守卫都在打瞌睡。
牢外有人走动,和钥匙碰撞铁环的声音。
一个守卫轻手轻脚来到姜肃牢门外,掏出牢门钥匙正要开锁。
“这个时间,守卫进来干什么?”姜肃纳闷。
邝大宝已经在这军牢二个月了,见得多,这半夜来人,必然不是好事。他虽然在隔壁牢房,此时站起身,跟姜肃说:“先生往后躲,我保护你!”
“你带着枷,手都伸不过来。怎么保护我?”
此时,牢外。
阿肆举着火把在那人身后问:“你干什么?”
那人吓一跳。
阿肆岁数小,平时不言不语的,此时举着火把,双眼通红,阴森森的语气十分吓人。
“阿肆啊。”那个还企图掩饰,“你怎么在这?”
“你要干什么?”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那人说着从手往腰间摸去。
“你别动!你再动可喊人了!”
那人手从腰间解下钱袋,慢慢朝阿肆走,“这个给你,出去吧。小孩子别多管闲事!”
阿肆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把火把朝他扔过去,往外就跑,边跑边喊:“安统领!安统领!”
其他守卫也被喊醒了,阿肆正要大声呼救说:“杀人了。”可只一瞬,他改口喊:“有人劫牢了!”
他知道只有喊“劫牢”那些守卫才会帮他。
打瞌睡的守卫们纷纷拿起佩刀往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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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卷6.7兄弟反目
姜肃虽然平白遭了一场牢狱之灾,好在没受太大罪,安全回来。
姜肃问:“所以石闵和鞠唯文拒绝带桃枝和子妍一起走?”
“是。”
“哎,这两个傻丫头。终究是信错了人。”
“我已给了她二人足够的银钱,让他们随疏散百姓一起回豫东了。她们在豫东还有亲人。”
“世子回来若是问起石闵和鞠唯文,你要怎么说?”
“大战在即,他们主动求去。我自然不好阻拦。”
“那鞠唯武仍在军中?”
“门客走就走了。鞠唯武在军中任职,走了便是逃兵,日后若是被抓到,军法处置。”
姜肃面色犹豫,欲言又止。
安敬之说:“我会让人留意他行动。初平放心,他不敢再对你如何。”
“我不担心,我只是希望他知错就改,日后对世子忠心就好。而且,那日鞠唯武来抓我,府里很多人都看见了,我怕是瞒不住。”
“我已经嘱咐过他们了。而且,他们平常根本不敢跟世子爷说话。”安敬之看了看窗外,岔开话题,“今晚的月色好。初平随我到水榭抚琴可好?”
“好。”
豫东,王爷府。
七王听完元冲所说,眉头紧锁,跟军师策士们商量来商量去,商量了十几日,才终于同意调豫东的兵。
元冲连夜赶路,到驿站换马不歇人,每日只休息两三个时辰,只想快点回到红狼城。
五日后,元冲回到红狼城时,已经黄昏。
他一刻都没停直接来到大宅。刚走到空月水榭院外,就听见古琴和洞箫合奏。
元冲一愣,初平向来不喜欢乐伎舞姬,今日这是……
元冲转过月亮门,对面水榭之上,姜肃端坐抚琴,安敬之旁立吹箫。
以前,他只是听姜肃抚琴。却不知道,丝竹合奏竟然如此美妙。气势和情怀都和独奏都完全不同了。
元冲醋上心头,“是啊,谁让自己不通音律呢。”
姜肃左手忽然失力,没有按住琴弦,右手拨弦的指尖瞬间被割破。
安敬之放下洞箫,蹲下身把姜肃手指含在嘴里……
“敬之,你!”姜肃抽回手,面有怒容。
“初平,你还不知我心意?”
姜肃起身,“你,回去罢。”
安敬之却攥住他手不放,“我今日定要对你说出心意,当初在学堂时……”
元冲的剑已经到了安敬之身后。
安敬之身前是姜肃,他若闪身躲开,这剑必定会刺到姜肃。他此时手中没有兵器,挡无可挡。
安敬之心一横,只想硬生生挨下这一剑。只要能让姜肃知道自己心意,就当是苦肉计。
元冲剑刺到他后心,却收了力道,只划破衣服,没伤到皮肉。
“你听见我来了,还不躲!”元冲怒道。
其实,元冲走到院门口时,安敬之就已经发觉了。丝竹合奏最讲究心意相合,元冲站到连廊上时,安敬之走神,才导致姜肃指力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