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再跟我行礼!来,我带你转转。你是凡人肉身,怕你在山里住着凉,我还专门准备了好些取暖的火盆啊,暖炉啊,衾裘啊。”墨云不停地说着
青玄微笑看他,觉得这少年仙人颇有趣,“那你不怕冷?”
“怕啊。所以咱俩住一屋!”金瞳少年拉起青玄的手腕就往道观里走。
青玄见他说话,嘴唇未动却有声音,问道:“我有一事不解。”
“说,这世间的事,我通通都可以告诉你!”
“师兄……呃……不是。”青玄要改掉那些刻在他脑中的礼教还需要时间,“墨云,你会隔空传音的本事?”
墨云笑了,可是声音仍是从空中传来,“什么隔空传音,你们凡间把道法都舛讹了。这叫神足通!”
“什么是神足通?”
“就是我可以把我的话,传到这世间任何人的耳中。”
“哦!”青玄又好奇又羡慕,说道,“这仙法可以教给我吗?”
“当然,只是颇需要些时日。”
青玄轻松地说道:“时间嘛,以后有的是!皇太后已经下旨,我觉得我活着的时候是出不了这道观啦。”
墨云不以为意,“不出去也没什么不好。来,我看看你大小周天运转如何?”
墨云带着青玄来到正殿,两人一前一后在明黄蒲团上坐下。墨云以掌抵在青玄后背神道穴位。
青玄只觉得暖流遍及全身,从头发丝到脚心无一处不舒爽无比!
墨云边运气探查,边点头,忽然眉心一皱。“不对!”不由分说伸手就把青玄衣衫扯下,露出后脊。
墨云用手指滑过他后背。杖伤虽然看似痊愈,可随着墨云指尖划过,一道道粉色的杖痕便显现出来。神道,灵台,命门,杖杖致命!
墨云此时的怒火都要掀翻这大殿顶了。
青玄只觉得四肢百骸随着墨云气息流过无一处不舒爽,后背原本紧绷感也缓解下来。
青玄道:“墨云怕是不知道大内庭杖的威力,五杖内就可当场毙命。这还是执杖宫人行刑时手下留情,不然哪有命活着到这里。”
青玄背对墨云,看不见他表情。
自己就这么衣衫不整有些尴尬,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半天才道:“那个……我……我没事,师父,师父已经替我疗伤了,你看我现在比挨打之前身子还好呢!”
“幸亏有文璃在,不然你此次不死也残了!”随着墨云话音落,青玄只听得外面一声炸雷,青天白日一道炸雷劈在道观院中!
青玄刚问:“墨云,刚才那雷是你……”他话还没说完,墨云厉声问道,“是那小皇帝赐的庭杖?”
青玄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怪臣……怪我,是我自己在宫中处事不周!这责罚已经是轻的了。”
“你不说,我也能知道。”
“哎呦!真的不是官家。他对微臣……他对我,十分袒护,为了此事已经跟皇太后……”
青玄知道说漏了嘴,忙不说了。
“原来是刘太后那个老妖婆!”
青玄听了,连连摆手道:“可不敢如此讲!”
可其实,墨云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必定让那老妖婆尸首异处,连皇陵都葬不进去!”
这半句要是让青玄听到,还不知道他又要惊慌成什么样子。
青玄系好衣衫跟墨云对面而坐,青玄又细细打量墨云,总觉得似在哪里见过。
“墨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墨云似乎气还没消,但是克制而平静地说:“当然见过,你小时候一夜不见我,就哭闹得厉害。看不出来那时,那么小一点,却这么执拗,硬是能嚎上一宿,你不舒心,谁也别想睡。”
青玄才不信他瞎扯,母亲说过他小时候很乖的,极少哭闹,便问他:“我小时候?你才多大?”
“你看我多大?”墨云面色转晴,说着还故意离青玄更近了些,弄得青玄忽然不好意思。
“看起来应同我差不多年纪。”
“那你今年多大?”墨云明知故问。
青玄也明白过来,墨云在闹他,往后躲了躲,说道:“既然我小时候你就夜夜守着我,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年纪?”
墨云见青玄躲,反倒更加欺身上来。也不说话。赤金色的眸子闪闪发光,要勾人心魂。
青玄面红心跳,转身滚下蒲团,慌张中还被脚下的衣摆绊了一下,走出大殿。
“你这人看似神仙一般,可举止怎得如此轻浮!”
墨云看他慌张的样子,笑了。
心想,这小傻子,上一世夜夜去找他都嫌不够,这一世还躲我!
算了,原谅他也不记得。慢慢来,迟早也是离不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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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2·6 同床共寝?
青玄站在大殿门口,心还在狂跳不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边嫌弃他举止浮浪,一边自己又面红耳热,额角都渗出汗来,这还是从未有过的情形。
墨云悠然走出大殿,站在青玄身侧,“走,带你去看住的地方。”
墨云说完又牵起青玄的手腕,往大殿旁边石屋走去。
青玄本想让墨云松开自己,可墨云牵着他手腕是那么坚定又不容置疑,也没有攥疼他。
他便由着他拉着自己。
两人走进石屋,墨云指着正中间的那间说:“就是这间。”
宽敞的石屋,中间是厅堂,一张红木供桌,供桌上是整排的鲜花,虽然是山里白色野花,可是都很新鲜,一看就是每日都更换。
墙上挂着一个白衣人临风抚琴的画像,松柏树下,巨石端坐,临风抚奏,神姿端远!
画像没有落款,没有印章,只左上角有两行诗:“我来何所事,端为听松风。”
供桌上一般都是挂道家仙尊画像。可青玄观赏许久竟然不认识这仙人,白衣、墨琴、姿态没有一点能提供线索。
青玄忍不住问道:“墨云,这是哪位仙尊?”
“只是我一个故人。”
“只是故人?那这凡人画像挂在供桌上怕是不妥吧?”
“我的房间,我想挂谁的画像,便挂谁的画像。”
这番任性妄为的回答倒是和这画像中两句恣意潇洒的诗相合。
青玄忽然觉得不对,问道:“这是墨云的房间?”
“是啊?”
“那隔壁石屋是……”
“这是文璃的屋子。”
“那我住哪里?”
“自然是跟我住同一间!”
“啊?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
“这……”青玄想说,授受不亲,可也不妥,这是说男女之间。他们同为男子……
“莱山不比中都,中都身处中原腹地,寒冬时分水都不结冰。这莱山夜间寒凉,即便盛夏,山中冷泉边都有薄冰。”墨云语气从正经又变成调戏似的,“何况,我这贫寒的道观中的火盆、暖炉就那么两个,同一间方便取暖啊!我们同为男子,青玄以为到底有何不妥?”
青玄心中虽觉不妥,可竟无言以对……
厅堂左边是卧房。乌木屏风上下镂雕花鸟,转过去是一张紫檀桌,两个紫檀凳。桌上放着青瓷茶具。靠窗两把紫檀椅和紫檀小几。再往里是一张巨大紫檀雕花架子床,垂着白纱幔帐。
床内铺着两套黑段绣金线的衾被,两个精致青玉枕。
青玄看到这架子床,想起墨云刚才说的同住,立刻面红耳赤起来。
这床虽大,足可以睡四个人。可是一想到要和这陌生少年同睡一张床,就别扭起来。
以前在宫里,也经常陪着官家同榻而眠,也从未觉得有何不妥。今日这是怎么了?
青玄来到厅堂右边的书房。紫檀雕花条案上笔、墨、纸、砚、青瓷笔洗,铜鎏金云纹镇纸,样样俱全。书案后窗下是琴案,上有一把前朝墨色连珠式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