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又聪慧至极,遗世明珠。
他虽看到无尽的黑暗,却始终有光明照耀着他的生命,因为这些光明,他保留着一颗涤奸荡恶扶助弱小的赤子之心。
而祁丹椹身处黑暗,面朝黑暗。
他因没有杀掉噩梦中那个女人,而一辈子心怀着愧疚。
他小小年纪就身陷囹圄,朝不保夕,在受尽非人虐待后,提起屠刀,杀得尸山血海,片甲不留。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在社会的最底层,尝遍世间冷暖,人性之恶。
千辛万苦登上高楼,入了朝堂,又是奸险万分,诡谲云涌,稍有不慎,便一命呜呼……
他没有可以依傍的家世,也没有可以帮扶的师门……
他孑然一身,没有亲人、朋友、爱人!
有的只是利益算计,不折手段……
也正因此,他才能凭借着一腔心术算计与这个拥有赤子之心的天之骄子,在朝堂上斗了那么多年……
想想也觉得人生际遇令人唏嘘,有着锄强扶弱之心的天之骄子,一路上都未曾杀过任何一个弱者。
此番出手,不过是因为那人抢了他这个心术不正之人的披风!
第25章
宣瑛与祁丹椹避开人群,吃了些麻雀肉往山里走去。
他们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安静之所,再寻找些草药,让宣瑛把伤养好,再想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在偏僻闭塞荒无人烟的山里,找到了一处废弃的山神庙。
两人心中一喜,推门而入,里面的场景震惊了他们。
山神庙的地上,摆放着十几个面色烧得通红却冷得牙齿打颤的人,一个个形容枯槁面黄肌瘦,仿佛在等死。
见到门外光线射进来,尚未陷入昏迷的小女孩哑着嗓子道:“这……这是疫病,会、咳咳、会传染你们的……”
不少灾民因严寒天气而高热高寒。
如果一个地方大部分人都感染寒热之症,他们就把这东西当做瘟疫。
其实不过是他们同处相同的环境,生了同样的病而已。
宣瑛与祁丹椹这两天几乎马不停蹄的赶路,这会儿人困马乏,根本不知道下一个能避难的地方在哪儿,两人都不想走了,于是就走了进去。
那个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喊道:“哥哥,你们会被……传染的!村子里不少人都被传染了,传染就死了……”
祁丹椹看着满屋子的人,问道:“我那天发热是不是也这般?”
宣瑛送他一个“你在说什么屁话”的眼神。
祁丹椹不解:“不是吗?”
宣瑛:“你那半死不活的,不停说胡话,哪有人家这般安静?”
祁丹椹:“……”
他是哪只眼睛瞎了,竟然觉得此人有颗赤子之心?
两人查看了山神庙里这些人的症状,算不上太严重,只需要温度降下来就好了。
因宣瑛重伤未愈,祁丹椹就去外面用布包裹着雪球,帮这些人降温。
他本着救一个是一个的想法。
帮灾民降温期间,他从小女孩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他们原本受灾并不严重,只是村子里不少人感染风寒高热。
官府不仅不给他们粮草医药,还以他们村子都感染疫病为由,抢走了粮食,把他们困在村子里等死。
村民反抗,都被那些官兵给杀了……
他们亲眼看到官兵将隔壁村子得病的难民全部屠杀,挖个地窖埋了,还放火烧村子……
宣瑛眼眸中晦暗不明。
他知道朝廷拨的大批赈灾粮草医药,有一大部分没有到灾民手里,就连户部的两位钦差遇害,都是这些人所为,但他没想到那些医药粮草没有一粒到了灾民手里……
不仅如此,他们还抢灾民的粮草,屠杀坑埋灾民。
那巨额赈灾粮草医药,足够西北军两三年的军饷,这若不是太贪,那就是龚州土皇帝想当真皇帝。
他看向祁丹椹时,祁丹椹也看向他。
他们默契的发现自己与对方在想同一件事——他们要留在村子里,拿到这些人的口供,将来若是能让这些人上堂作证,那便是最有利的锋刃。
等到黄昏时分,屋子里大部分人体温都降下来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保暖。
小女孩本身寒热之症不重,祁丹椹便让她回到村子喊人,将这些人接回家去,否则山神庙四处漏风,这些人再次感染风寒,那无异于等死了。
小女孩裹着众人给她的厚衣服,跑出山神庙,喊来村子里的人。
村子到这里并不远,很快,村民就来了。
兴许是小女孩将祁丹椹与宣瑛救了他们的事,告诉了村民,那些村民一来,就对祁丹椹宣瑛感恩戴德。
他们听闻宣瑛与祁丹椹是外地来龚州探亲的兄弟,被雪灾困在此地。劫匪不仅抢了他们的东西,还把他们毒打一顿。个个露出唏嘘同情之色。
再看到两人衣着褴褛,但皆不是凡物,荣华气度皆非普通人家,于是便相信了他们的话,邀请他们去村子里住。
为了表达感谢,村长将全村唯独两间没有被雪灾影响的房子,让给他们。
两间屋子虽很近,但终究隔了两个院子。
祁丹椹怕有什么变故,毕竟他对村子不熟,对村民也不熟。
想着与宣瑛在一起有个照应,佯装露出为难之色,尴尬微笑冲着村长道:“村长,不用这么麻烦,其实我同他住一间就行。”
继而,他露出害羞黏腻的表情看向宣瑛,问道:“小弟,你说呢?”
宣瑛浑身一震,看着那含羞带怯温柔似水的目光,连忙偏过头去,连祁丹椹喊他“小弟”都没反驳,僵硬的“嗯”了一声。
村长反应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古怪的朝着两人看了眼,脸色憋成了猪肝色。
还不等他开口,就见祁丹椹有什么难言之隐,羞怯至极,忸怩开口,“村长,村子有什么药能消炎化肿,愈合伤口?能帮我找点来吗?最好多找点,我们……我们身上有伤,伤口反复撕裂,没个十斤八斤的,恐怕治不好。现在……现在就要……”
他并不了解村民,所以最好别让他们知道宣瑛身上的伤。
一来,怕人泄露了他们行踪。
二来,怕这附近有匪寇藏匿其中。
所以伪装成断袖是最安全的,既能光明正大的要药,又能光明正大的待在一处,互相照应。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两枚碎银子交到村长手里,急切道:“麻烦了!”
现今驱寒止咳等药物难寻,但一般疗伤用药并不难找。
尤其是龚州地处山区,这些药物是极其普遍的。在龚州,上山挖药也是村民一项收入,家家户户都会有些药物。
那声音清凉温柔,有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魔力,宣瑛仿佛一瞬间不认识眼前这人了。
他为什么扶着桌子站不稳的样子?
什么伤反复撕裂?
什么要?
要什么……
这还是那个刻薄狠辣满腹算计的祁丹椹吗?
他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村长浑身一震,似乎明白了祁丹椹在说什么。
难怪他看到这人刚刚连路走都不了,还要他小弟搀扶着。
他也曾给富贵人家做工过,富贵人家那些特殊癖好,他也曾见识过。
有些男子私|密之处开裂几天几夜下不了床的,有些更是花样百出。
再看这男子小弟,从进屋起就在床边半倚靠着,一副腰极其不好的样子……
纵欲成这样,能好吗?
村长接了碎银,便帮祁丹椹找了一箩筐这类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