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喜事_作者:Econgee(59)

2025-03-08 评论

  ——两人成婚之后,大哥整日里沉迷于寒大哥,不务正业,而外头又群狼环伺、虎视眈眈,因而时家的家财很快就被瓜分散尽了。

  瞧着破败的、结满蛛网的时府,寒大哥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抓着大哥跪在了祖母面前,然后抬着手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大哥的脑袋。

  一边敲一边跟祖母谢罪。

  可谢着谢着,敲脑袋的声音逐渐就盖过了说话的声音。

  “砰——”

  “砰——”

  “砰——”

  一下接着一下的。

  声音变大也就算了,最后速度还越来越快。

  看着自己大哥被敲得晃出残影的脑袋,时永朔惊恐地从梦中醒了过来。

  苏醒后,他才发现那声音竟是从现实钻入他梦中的——有人在敲门,且敲得又急又重的。

  “啊?啊?怎么了怎么了?”时永朔还有些稀里糊涂,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那几个又打进来了?”

  直到将紧闭的双眼揉散,他才听清外头人的声音。

  竟是寒大哥。

  “我醒了我醒了!”他扯着嗓子回应了几声,赶忙下了床。

  刚醒还没什么感觉,人一坐起来,昨日的后遗症就漫了上来,腰酸腿酸胳膊酸、手疼脚疼脑袋疼。

  “哎哟,哎哟!”

  怕冠寒有急事,他一边叫唤着一边撑着身子下了床,又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套好了衣服。

  甫一打开门,瞧见的就是冠寒愠怒的脸。

  他被吓了一跳,“寒大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可是那几个又闹出了什么事?”

  冠寒将时永朔上下打量了番,瞧着这人一副睡眼惺忪、头发蓬乱的模样,生出了几分扰人清梦的愧疚。

  “不是。”他说,抬着下颌超屋内指了指。“你先去梳洗一番,待会儿再与你说。”

  时永朔挠了挠脑袋,“那我去啦?”

  “嗯。”

  大抵还是怕有什么急事,时永朔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就整理好了。

  冠寒自顾自地进了屋,落座在八仙桌旁又拎着茶壶倒了两杯热茶。

  他将其中一个茶盏推了推,对着时永朔道:“坐。”

  时永朔很是乖巧地坐下,又捧着茶盏啜了一口。

  冠寒正是在这时的口,“时五少爷,你可还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情?”

  “记得。”时永朔点点脑袋。

  “是我帮了你不错吧?”

  “是的。”

  “那你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就当你是报答了我的恩情了。”

  “马车?”

  冠寒“嗯”了一声,用指腹蹭了蹭光滑的盏壁,“我要走了,我要离开时府。”

  “哦哦。”时永朔又捧着茶盏点了点头,再饮了一口后,才被呛得回了神。

  他撑着桌子咳嗽了一会儿,惊愕地扭头看向冠寒。“你说什么?!”

  冠寒瞥了他一眼,放下茶盏起了身,沉声道:“我已经与时易之恩断义绝了,所以也没了再留在时府的道理。”

  此一句让时永朔眼前一黑。

  怎么他一觉睡醒就大变天了呢?难不成梦里的一切都成真了?时家真的家财散尽了?

  “寒,寒大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时永朔挠挠脑袋又搓搓下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啊?时易之应当不……”

  冠寒冷冷地觑了他一眼,“你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认定有误会?就认定是我冤枉你大哥了?”

  “也是。”他轻哼一声。“那么点恩情算什么呢,你们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今日我来找你才是脑子糊涂了。

  “罢了,我自个儿去买一架也是一样的。”

  语罢,冠寒就一甩衣袖出了东厢房。

  看着他的背影,时永朔呆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诶,不是,寒大哥,我不是那样的意思!!!”

  -

  “大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也一大早就来找我了,那现在又何故沉默不语呢?”

  时永商手肘杵在桌面,两手分别伸出两指撑起了自己的眼尾,可还是挡不住眼睑往下耷拉。

  “你知道我昨夜什么时辰歇下的吗?你又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找的我吗?”

  “卯时一刻。”时易之只对后一个问题做出了回答。

  时永商:……

  看着时永商困倦的模样,时易之心中其实也有几分愧疚。

  也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昨夜他辗转难眠,几乎没能闭眼,脑中混混乱乱都是在忖度他与冠寒之间的一切。

  不知是为了求证还是什么,他将两人相识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咀嚼了一遍。

  可越回忆越心慌,越细品越迷惘。

  冠寒是心悦他的吗?

  他不知道。

  好似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陈情、他在讲述,冠寒只顾着接受与配合。

  然而他从前却太过自我,根本没能发现这一点。

  只顾我行我素地将自己的喜欢拆成了两半,一半展示给冠寒,另一半盖在冠寒的身上反哺给自己。

  这样的无措与惶恐桎梏了他一夜,让他无法入眠。

  天亮后,他就急急忙忙地跑出了令人心慌的小院,病急乱投医般找了时府与他同辈中唯一成婚了的时永商,希望寻得一些方法。

  好让他能将这一团乱麻般的思绪给理清楚。

  “二弟,我……我有一个好友。”时易之捏了捏藏在袖中的指腹,用细微的痛掩饰下心慌。“他近日有了些愁绪,问了我,可我也不知道,所以就想来问问你帮帮他。”

  时永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睁大了些。“可以啊,大哥你说,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时易之斟酌一番,而后才继续道:“他说他有了心仪之人,两人之间也过了好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因此他就以为和那心上人是两情相悦、毫无隐瞒的,只是……只是近日发生了一些事,让他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什么事?”

  具体是什么事岂能细说?

  一说出来那定然会教时永商猜出他说的不是好友,而是他自己了。

  于是他沉吟片刻,谨慎道:“是那心上人隐瞒了些事让我好友知晓了,因着这事,好友便开始怀疑那心上人是不是不信任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其实根本就不喜欢他,从前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唔……”时永商半眯着眼将时易之上下打量了一番,摸着下巴问:“那人隐瞒的,可是什么伤天害理、泯灭人性的恶事?”

  时易之摇头,“不是。”

  “或是有违人伦、欺师灭祖的坏事?”

  “非也。”

  “那是三心二意、二三其德的风流韵事?”

  “自然不是。”

  时永商皱起眉头,“那你何……那大哥你的好友何故耿耿于怀?”

  此一句倒是把时易之给问住了。

  对呀,他何故如此耿耿于怀?

  思索了一会儿,时易之才勉强找回了昨夜的心情。“只因那人从前最怕疼,可这次受了伤却不知为何自个儿承受着,没让我知晓。”

  “那你有问他原因吗?”

  “问了。”时易之点点头,“只是他不肯说。”

  时永商深吸一口气,笑着晃了晃脑袋。“好呀好呀,你不说,他也不说,两个闷葫芦走在一起了。”

  时易之抿住唇,不接话了。

  看着他这幅模样,时永商只得先问出口。“只是因为这个,便怀疑他不喜欢你?”

  “并非仅因为此。”时易之垂着头,用指甲在手背上压出了一道小月牙来,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还因为,他从没说过诸如‘喜欢你’‘心悦你’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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