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所不知,陛下有意复用兄长,族中人却层层阻拦。”
事情起源就是因朝中无甚人可用,国库也空,需要人,也需要钱。
皇帝翻阅了建朝后科举前十的策论文章,王隽的治国策再次浮现于帝王眼前。
贸易通商,边关互市。
一个出生于清流人家的人,满纸的金银铜臭,实在是割裂。
但不得不承认,此举确实能让国富。
全看如何实施。
缺钱缺到连赌坊都端了的皇帝,越看策论,心越痒。
民富则国强,这说的太对了。
他得让王隽回来。
连夜找了王家家主,透露出想要王隽回来的风声。
至于当初犯下的错事,那哥儿反正也不是王家妾室了,如今叫人回来做官也不算触犯律法。
再说过去这么多年,罚也罚了,足够了。
林清渝听完第一反应就是王家人不可能让王隽回去。
王家这样的人家,规矩比天大,名声比命重。
皇帝能不计较王隽曾犯下的错,可王家不会不计较。
真叫王隽回去,那不是生打他们的脸面?更何况,王隽回去还是搞钱,不是搞学问的。
这简直就是踩了王家一个又一个的禁忌。
除非王家家主失心疯,不要清贵名流的名声脸面,不然不可能会让王隽回去的。
层层阻拦,倒也能理解缘由。
王雉说清楚来龙去脉,言辞恳切。
“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前来。我担心兄长凶多吉少,恳求林大人出手相助,借我衙役,去寻兄长,护他安危。”
林清渝一怔。
是啊,只有死人才能叫人彻底放心。
人死了,就算是陛下要他回,也回不了。
看那王家人个个念着圣贤书,下起手来,也是狠辣。
说实话,林清渝不想掺和王家的事,真阻碍了会惹一身的麻烦。
不过……
能看王家人不高兴,那有点麻烦也值了。
更何况陛下看中王隽,若是此时出手相助,情谊不就结下?
权衡利弊后,林清渝点头同意。
此为私事,倒不好真派衙役过去。林清渝借了王雉两个护卫,护着王隽和谢青崖离开,保住命就行。
小柳村突然来了三个骑马的陌生人,其中两个还带着刀剑,大白天的一身黑衣,瞧着吓死个人。
三人直奔卖豆腐的王夫郎家中,消息很快传遍了小柳村。
沈家这时候只有徐有芳还有曹满月,以及小春小夏在家。
她们听到消息后,担心谢青崖和王隽会出事,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去找祝村长,组织村民去王家看看是什么情况。
对于王雉突然到来,王隽毫无预料。
他已经多年没再见过王家的人,也没有再听过王家的消息。
马匹拴在门外,林家的护卫持刀剑在院门处守着,院子里王雉在苦劝王隽。
“哥,只要你愿意回去低头认错,家主一定会原谅你的!”
王隽面色苍白,轻咳一声。
谢青崖连忙给他轻抚后背。
王雉看到王隽身体差成这样,心中愤懑。明明以前的王隽,一手剑术高超,陛下都曾夸过。
如今别说舞剑,怕是连剑都提不起来。
王雉忽的起身,伸手推开谢青崖,红着眼眶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哥他怎么会成这幅鬼样子!”
“你若真心爱我哥,现在就去死啊!只要你死了,哥他就能回去,家主就能原谅……”
啪——
王隽手掌轻颤,看着被打偏过脸的王雉,压着心口涌起的血腥气,艰难开口,“我与王家早无干系,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谢青崖心疼的拉着王隽的手,都红了……
他身体不好,如此动怒,又要养好久。
王雉捂着脸,咬牙道:“我是为了让你活命才来的!”
王隽冷笑一声。
“是吗?”
“都说久病成医,这些年我吃的药,看的医书也不少。再不济,还是能闻出悠然叶的味道。”
悠然叶名唤悠然却剧毒无比,它只有两个效用,一为迷晕活物,二为毒死活物。
冬日天寒,王隽以前被打断重接的骨头会疼的要命,彻夜无眠。
他实在受不了时,便会用少量悠然叶粉点燃,能让他睡个好觉,不那么疼。
这个味道他不可能会闻错。
王雉明显一愣,随后立即解释,“我是怕家里派来的人多,两个护卫对付不了。所以备些悠然叶粉,能将人迷晕,有备无患。”
王隽眸色更冷,视线看向王雉右手食指。
“既然如此,你指尖里藏着药粉做何?难不成要请杀我之人进来喝茶,趁其不备放进去?”
王雉失声,他抬起手看去,明明从进来就一直在遮掩,还是被发现了。
轻笑一声后,收起了之前愤怒心疼的神色,恢复一如既往的寡淡神情。
“哥你果然是家里最聪明的,什么都瞒不过你。”
王雉用拇指指甲剔着食指缝隙里的粉末,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我也没骗你,家里确实派人来杀你们了。本来我是想借林县令的人做人证,趁着他们和那些杀手缠斗时,我就能迷晕你们,再动手。只要我自己也一起晕,再受点伤,查不到我头上。”
“可惜啊,计划这样好,没动手就被识破,不好玩。没意思。”
王隽疲惫的半靠在谢青崖身上。
二人身高差不多,谢青崖更精壮些,即便被靠着,也没丝毫晃动。
“你兜兜转转绕这么一圈,是为了那篇策论?你想代替我,去见陛下?”
虽是询问,但王隽已经确定,王雉就是这个意思。
果然,王雉啧一声,“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烦,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哥啊。”
说完他又叹气,“一个萝卜一个坑,王家的萝卜太多了,我想要出头很难。如今好不容易多一个坑,我想把自己栽进去,自然是要想些办法的。”
“害人当然是不对的,哥你以前也对我很好,从来没有看不起我,还会耐心的教导我课业。”
“可你为什么要走呢?为什么要抛下我走呢!”
王雉怒不可遏,他死死的盯着王隽,“你走后,我在家里过的生不如死。谁都能来踩我一脚,就因为我与你感情最好。”
“你说你该不该死?”
“你该死,谢青崖也该死,你们两都该死!”
“我绕这么一圈,不仅是为了策论,更是为了确认你们真的死了!”
王雉状若疯癫,面容扭曲。怕外面人听见,有意压低声音,更显得阴郁。
王隽眉头紧皱,心绪起伏,咳嗽不断。
外面有风,情绪又起伏太大,王隽身体受不住。
谢青崖没办法,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给王隽盖好被子后,他大步去院中,拖着王雉就朝着院子外扔。
常年做豆腐的谢青崖力气很大,王雉一时间挣脱不了,只能顺着谢青崖的力道走。
“这人企图杀我和我相公,县令大人被他蒙骗,还请二位带他离开。”
谢青崖一句话说清,直接关门。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片刻后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感情是他们被人当刀了。
没等他们说话,不远处就来了一群村民。
有不少人手里还拿着种地的家伙事,别看没有刀剑,锄头铁锹可是纯铁打造,村民日日夜夜忙活地里庄稼,个个都有一把子力气。
这么多人带着家伙事过来,他们还真扛不住。
为首的祝村长还有徐有芳紧盯着院门口的三人,稍微靠近后,祝村长大声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带着刀剑来我们小柳村?”
两个护卫思忖着要怎么回话,不料王雉先扯着嗓子喊起来。
“还能是为何?为家族除害而来!院子里住的二人看似是夫夫二人,实则通。奸。乱。伦!儿子和爹的妾室搞上,你们村子竟能容得下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