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会儿时间还早,根本不到晚膳的时间。
赵辰被赵淩压在地上,还能说话:“我们刚吃了小馄饨。”
常娘子回了一句:“行,我知道了。”转身去厨房准备晚膳。
这年纪的小伙子,一点小馄饨,吃了跟没吃没什么区别。晚膳还是要多准备一些,倒是可以再包一些馄饨,留着晚上饿了吃。
她回到厨房,六姑姑正在帮忙择菜。
常娘子笑道:“六阿姐,来,我教你包馄饨。和前几天做的饺子差不多,不过皮子要更薄一点……”
六姑姑跟着她学,不由得感慨:“还是你们神都吃食讲究,就这皮子包馅儿,都给玩出花来了。”
大的小的,水煮的蒸的烤的,发面的不发面的,更别提还有各种馅料,花样多得很。
常娘子微微扬了扬下巴:“这可跟神都没关系,都是四郎想出来的。要是没有四郎,外头还在吃扯面片汤呢。”
这会儿天气还有些热,晚上桌子摆在院子里,等田学仁把田嘉玉逮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一个果子和一份甜品。
今天常娘子做的是烤布丁。
田嘉玉第一次吃,瞬间眼睛都睁大了一圈:“这个好好吃!”
奶香浓郁,口感丝滑,焦糖烤得恰到好处。
赵淩也觉得还不错,但看着赵辰给布丁上又舀了一勺蜂蜜,顿时觉得齁得慌:“你还觉得不够甜?”
赵辰吃得一脸幸福:“甜一点更好吃。”
常娘子的服务对象只有赵淩,其他人都是顺带的,主要跟着赵淩的口味走。
赵淩就喜欢不甜的甜品。
常娘子说道:“明日我再试试蛋挞。”根据赵淩的描述,也就是比布丁多一层酥皮。
赵淩“嗯”了一声:“多烤一些,到时候我送去给外祖父。”
他的考试资料还在老头子手里,得去拿回来。
“好。”
结果一直到考试,赵淩都没能把资料要回来,只能自己重新抄了一份。
因为要抄书,他只能天天去王延跟前报道,看着老头子吃他的各种小零食。
好气!
恨不得在试卷上对老头子口诛笔伐!
算了,忍忍。
考棚真小,真臭!
幸亏他现在人小,还能躺平了睡觉,要是再长高一点,睡觉都得蜷着。
乡试分三场,每场都是考三天两夜。
赵淩就看着好几个考生被抬出去的。
每一场考试都比前一场要少几个人。
象州八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如果是在贡院外面,大街上会飘着桂花香。
在贡院里面,飘着富有层次感的臭味。
最后一场的时候,天上飘起了绵绵细雨。
雨不大,天气却着实凉了不少。
赵淩很快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默默给自己煮了一壶姜糖水。
不是赵家点心铺子里卖的那种块状的姜红茶,而是散碎的红糖,加上晒干的姜片。
赵淩往里头还滚了两个鸡蛋。
雨水让空气变得清新了一点,这么来上一碗舒服了很多。
巡考的考官有些奇怪地多看了一眼赵淩。
几岁十几岁参加童试的不少,但参加乡试的,一般年纪都在二十上下,三十的也不算年长,四五十的也大有人在。
赵淩在其中实在有些显眼,偏偏还一副情绪稳定,身体也很稳定的样子。
赵淩到底是参加过军训,也参加了学农的人,甚至改良琉璃配方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他有好几次都是直接和匠人们一起睡在作坊里,环境比考棚也好不了多少。
考棚至少还有个独立房间呢。
气味什么的,忍忍也就过了。
赵淩考完试,面色如常,赵辰也还好。
赵厦的脚步有些虚浮。
不过在赵淩这样的业余习武选手看来,赵厦一直挺虚浮的,只不过现在虚得更加明显一点。
田学仁的状态比赵厦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第一场出来的时候,田学仁就知道这一次考试他没戏了,剩下两场就是体验一下,身体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
赵厦身体差了点,对自己三场考试的发挥还是满意的,精神还不错。
等一起出了贡院,四个人被家人簇拥着回了家一顿洗洗涮涮。
田德耀和赵金娘特意从泸阳县带了大夫过来,给他们一通把脉熬药。
“感觉整个人都轻了三斤!”赵淩舒服地晃着脚丫子,吃着撇干净油的鸡汤面。
赵辰嫌弃极了,吩咐来俊:“给我另外摆一桌。”
这边房子小,他们吃饭一般都是分餐不分桌。
不过堂屋里确实不止一张桌子,他想分就分。
“切~”赵淩又晃了一下脚,细嚼慢咽。
来福拿着一双袜子在边上,一脸无奈地想给赵淩穿上。
兄弟俩吃完饭,等了一会儿没见赵厦和田学仁,问:“大堂哥和大表哥呢?”
“他们洗完直接睡了,说吃不下东西。”常娘子特意准备的好消化的两份汤面,只能给其他人,反正不会浪费,“我一会儿熬上一锅粥,等他们什么时候醒了就吃。”
赵淩的饭量还算正常,赵辰的饭量也比平时小了不少。
赵辰吃不了,下筷子前,特意挑了一半出来,分给了来俊。
自从体验过真实的农家生活后,赵家吃饭可以顿顿鸡鸭鱼肉,但不浪费。
赵淩吃完,踩着蔺草编的拖鞋直接就回房睡觉了。
赵辰身为长子,到底不能真的两手一谈不管不顾,把接下来回乡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核对了已经置办的各种采购东西的清单,又问不见人影的田德耀和赵金娘。
常威说道:“带着大夫去泸阳县学子住的客栈了,怕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请不到大夫。”
赵辰一听,心想不愧人家能富这么多代呢。
什么叫雪中送炭啊。
他还得多学学。
赵辰重新看了一下采购的单子,只觉得上面的东西只能说中规中矩。
几位先生的谢礼、给泸阳县的亲戚们的礼物,另外还有回神都需要带的礼物。
林林总总的,来福和来俊采购了好几天,差不多都置办完了。
赵辰琢磨着自己还是亲自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有新意的东西,总不能在府城明明住了那么长时间,结果连城里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他和本地的学子之间还有一些应酬,交给了来俊去安排。
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处理完,赵辰也撑不住了,赶紧回屋去躺平,刚躺下就听到隔壁屋的呼噜声。
他皱着眉头掀起被子,跑到隔壁屋一看,人和猫一起张开着四肢,呼噜声一个比一个大,倒是很有节奏感。
赵辰张了张嘴,无声骂骂咧咧,关上房门才小声交代常威:“看着点,别让他踢被子,小心着凉。”
“知道的,大郎放心。”常威就搬着张竹椅坐在廊下挑拣桂花,仔细去掉细小的梗和少许的杂物,确保只剩下小小的花瓣部分。
廊下架子上还有好几个团箕里都晾晒着桂花。
赵辰找来俊弄了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才算是睡了个好觉。
赵淩是唯一一个第二天早上起的。
睡了一觉,他已经满血复活,拿着一根逗猫竿和抹布在院子里疯跑。
剩下三个被吵得做梦都在上战场英勇杀敌,或者英勇就义,醒过来的时候一身冷汗。
三个人一脸颓废地坐在堂屋,两眼还迷瞪着,问:“赵淩人呢?”
来俊说道:“四郎跟着一个叫雷奥那多的夷人走了,说是去买东西。来福和梓萱跟着。”
其他人一听,顿时放下心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不仅来福和梓萱跟着,王延也跟着。
老头子到底还是比较关心两个外孙的考试情况,昨天没去贡院接人,今天天还没亮就醒了过来,掐着一个半早不早的时间点过来,既能显出自己的从容不迫,又能表现出他身为外祖父对外孙的关心,想看看几个小子到底怎么样了,没想到刚到坊门口,就见到了赵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