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淩跟着去送亲。
沈羡对自己这个小同僚感觉很好玩,特意过来招呼:“赵水灵明年参加春闱,争取跟我换一下?”
他这意思是让赵淩考个前三,当庶吉士。
嗯,平时在御书房里就见皇帝和太子把小孩儿举着玩儿,今天可给他逮着机会了,抱一下。
赵淩感觉自己似乎是离地一寸(?),没怎么在意,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换不了。”嘴上不肯吃亏,“我长得没姐夫好看。探花郎得长得好看的。”
噫——
他也就是随口一说,仔细一看沈家都是什么神仙颜值?一个个都花枝招展的?
沈羡看着赵淩,觉得就是个细长溜的十几岁小少年,个头也不算高,怎么就抱不动呢?
平时他看顾潥和顾朻抱起来,跟抱一只狸奴没什么区别?
他试着再抱了抱,撸起袖子,下蹲,“嘿”一声!
这次赵淩低头看了看:“沈大人,你干嘛?”
他那过气探花爹都已经放弃抱他起来了,新鲜探花果然太年轻。
沈羡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疑惑地看了一眼赵淩,想着刚才在赵家的时候,新娘子还把赵淩举起来了,瞧着轻轻松松。
怎么回事?
他的力气比不过陛下和太子,难道还能比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走,带你去认识一下我们沈家和你差不多岁数的兄弟。”
赵淩这才有空问他:“沈大人,你和我姐夫是什么关系?”
“我是沈兰的堂兄啊。”
赵淩瞧了瞧花枝招展的沈羡,有些期待自己以后会有漂漂亮亮的外甥和外甥女,于是就高兴起来,被沈羡带着,很快和原本就脸熟的沈家兄弟们混熟了。
赵家因为两场接连的婚事,热闹了整整一个月,等平静下来的时候,赵淩开始在屋檐下挂柿子做柿饼。
巩盛过来找他玩,看他这幅样子,很是惊讶:“现在才做柿饼?”接过赵淩递过来的一串柿子,帮忙挂起来。
“试着种了些硬的品种,稍微有点晚熟,这会儿削皮做柿饼刚好。前面晒的柿饼太干了,我想吃不太干的流心的那种。”赵淩把巩盛请进屋,“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玩?”
书房里隔了个小角落,已经有些冷意的天气里,在屋里晒着太阳特别舒服。
巩盛看书房里一个人都没,跟着在躺椅上坐下,喝了一口下人端上来的热糖水,才说道:“这不是没事做嘛。祝阳回老家了,米希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我就只能来找你玩了。”
“你什么时候考武举?”
“我爹说不急。你呢?真的参加明年春闱?明年春闱的话,倒是和米希、祝阳错开,说不定真能考个一甲。”
赵淩把自己躺椅上的抹布抱起来,自己躺了上去,听他这么说也不跳脚:“明年还是不考了,晚几年再考试吧。”
“为什么?”
“不想这么早干活。”他才几岁?
他一个京城富少,为什么要想不开当童工?
“哈哈哈!你说得对!”
巩盛的笑声把抹布吓了一跳。
它跳起来冲着巩盛横了一眼,巩盛顿时收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低了声音问:“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赵淩说道:“都出去交际了。要参加明年春闱的学子们,许多都过来了。这些天一直在诗社、茶会什么的。”
“你不去?”
赵淩兴致缺缺:“我又不考,不去。”
他一个天天杵在御书房里的,跟一群学子走得近,不妥当。
老家山高皇帝远的,连外祖父都不知道他在大虞官场上的地位。
在京城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
他跟朝中的那些重臣都脸熟,明年会试的主考官肯定是其中之一。
甚至他和殿试的主考官——皇帝,也很熟悉。
他的那点学识,乡试拿个第一都算是运气,会试压根别想拿什么好名次。
除非主考官偏袒。
万一他超常发挥,真考得很好,说不定会被怀疑是主考官透题。
哪怕他知道肯定不会有人给他透题,但肯定有人会这么想。
那些学子们读书那么多年,不管是酸他还是恭维他,他都不想去体验那种阴阳怪气的氛围,纯粹给自己找不痛快。
巩盛听他的说了一通,嘀咕了一句:“小妖怪。”
这小子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
米希和祝阳他们还担心赵水灵笨,可谁有他看得通透?
“你说啥?”赵淩不高兴了。
巩盛嘿嘿一笑:“我是在想,等你踏入官场,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坑哈哈……”一不小心笑得太大声,他赶紧压低声音,“嘿嘿嘿。”
赵淩更不高兴了:“我怎么会坑人?你看我现在都还没当官呢,就被弹劾。真当官了,不知道会被弹劾成啥样。”
两人聊了一会儿,巩盛突然注意到书房里一堆散乱的纸张:“这是什么?”
赵淩一看,随口说道:“哦,我在整理姑外祖母的兵书。”
第65章
巩盛并没有听过太后的课, 但他偶尔能够听到他爹对太后的推崇。
对于太后的兵书,他非常好奇:“我能看看吗?”
“行。不过现在还有些乱,有些资料我还得找各个年份的具体数字。我想结合大虞的实际情况, 综合做一个军事后勤方面的参考。现在数据缺了很多, 有些资料我都不知道上哪儿查。”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 他都会想要是豆豆在就好了。
巩盛?
巩盛可以做豆豆的平替。
巩盛和窦荣毕竟是差不多几位师傅教出来的。
而且比较反常识的是, 巩家作为驻扎京畿拱卫京师的一支军队, 其实是非常善于进攻的。
巩盛对各地军仓,甚至包括其它官仓、乃至于主要地区的粮食作物分布、收成等等都非常了解。
各地可以行军的道路更是如数家珍。
太后也清楚, 但巩家和太后侧重的点不太一样。
“整个京畿周围一圈其实都有险可守,发动内乱都是在外。我们要做的更多的是出去平叛。而不是守在京畿, 等着叛军打过来。”
说到叛军,两个人下意识对视一眼, 默契地没提先帝发动政变,杀了先太子长兄, 逼退老皇帝的事情。
巩家这一支, 当年就是追随先帝南征北战的嫡系部队,后来更是一路跟随先帝打进京城,确实是一支进攻性很强的军队。
常禾在边上给他们添茶倒水,听着他们说的东西, 感觉每个字都听清楚了, 连一起都听不明白。
果然,读书读少了。
他得好好努力。
四郎说了,只要他读好书, 就让他去考科举。
哪怕他只考中个秀才,将来置办上一些田地,不说家中开销能宽松多少, 至少吃饭能多吃几顿细粮。
他不是抱怨现在的饭食不好,就是他想多吃点好吃的。
想到好吃的,再看看赵淩和巩盛正在做的,自己在边上没多大事情,干脆就开始写起菜谱。
他跟在常娘子身边,对食谱记得非常牢,也是想到什么记什么,有什么不清楚的,决定等会儿娘有空了再去问。
笔墨纸砚这种东西,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价格昂贵,是一道阻止大量平民百姓识字的门槛。
但是在赵淩这里,常禾只要不浪费,可以敞开了用。
中午,赵王氏久等不到人过来吃饭,想着没什么事情,就自己过来叫人。
一进书房,她就直皱眉:“你们这铺天盖地的都在搞什么?肚子不饿?到了时间都不知道吃饭的?”
“哦!”赵淩头也不抬,“等等,我这行字写完。”
巩盛倒是马上就停下了手,快步走到赵王氏身边,眼睛里发着光:“婶婶,午膳吃什么?”
赵王氏看着这个壮得跟小牛犊子一样的小子就欢喜:“炖了鹿肉,还卤了一大锅肉,什么都有。你一会儿陪你叔叔喝一盅。”